“我家店营业时间,11点到8点,欢迎您光临。”
“营业时间之外呢?”
三元在被子里笑道:“擅闯民居,一律当盗贼处理。”
咸蛋超人
海音挂了电话后,脑子里依然满是邬三元。想象里的邬三元,已经不是邬有义的“脸替”,他穿着t恤横眉竖眼、或者笑得怡人,穿着裙子狼狈地抵御,或者挑逗地迎合,缩在被子里、雨衣里,骑着没修好的摩托,各式各样的邬三元轮番浮现在脑海。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袭上心头,他恨不得现在就去福星街,走进地下室的禁忌之门,即使三元马上报警,即使被当成盗贼、神经病、暴力房东。
多久没有这种灾难性的、不管不顾的欲望?他推开了成人之门后再也没有。“都怪福星街”,海音用三元的思维想,这条街一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打开了心底隐藏的东西。
朱小尼记下每天的销售量,用在福星街的老办法,做一杯就扔一根牙签儿进吃空的饼干盒里。福星街有些老人和孩子是用现金结款的,她一个人没功夫记账,便想出这个办法。甜品咖啡馆倒不需要她记账,可她希望第一时间掌握信息。
牙签越来越多,她嘴里计算着,心里有了把握。
特调的热度渐渐下降,一天卖不到十杯,大齐急得很,却无计可施。外边的咖啡馆都在做特调,新奇的饮料层出不穷,而且还要跟奶茶店竞争。而法式甜点门槛却很高,哪里有几家能做得像样的?客人更多地选择甜点,咖啡嘛,配个清爽便宜的美式好了。
很快的,店里又恢复之前的状态,美式占了咖啡订单的70、85……小尼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只是这回她没有任何抱怨,越忙越快活。
不用等到一个月,大齐就爆发了。那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上午,咖啡馆一开门,狗妈妈就抱着她的宝贝,一边抱怨地滑,一边走上旋转梯子。大齐滚圆了眼睛,目光能烧伤人。
狗妈妈也有点害怕,但她多次得逞,便也有恃无恐。把小狗放在地上,她笑道:“咖啡师兄弟,最近过得咋样?哟,你的脸咋那么黑,客人见了都要吓死了,是不是啊小宝?”
“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跟你说,张律师跟我聊过了,这事要打起官司来,你们没什么赢面。打来打去,最后就是几万块的事,不值当,但你们咖啡馆的名誉就完蛋了。”
海音闻信走了过来,当机立断道:“我们赔您两万,这事就这么了结了,你看行不行?”
“还是老板爽快!”狗妈妈本来没真想打官司,就顺水推舟应了,但这最后一回,她还是要恶心恶心大齐:“两万块,再加上这咖啡师兄弟的道歉。不是跟我道歉,是跟我们家小宝道歉。”
她把小狗放在吧台上,亲昵道:“宝贝,哥哥跟你正式道歉啦。”
大齐:“道你妈的比!”
小尼也忍不了,直接把小狗抱下吧台:“这是做食物的地方。”
“钱我打进你的账户,”海音冷着脸逐客,“请你以后别来咖啡馆。”
狗妈妈面子上挂不住,呸了一声:“那我们法庭见。”小狗呜呜叫,显然还害怕着大齐。
大家都憋着气,大齐情绪尤其糟糕,吧台丁零当啷,发出很大动静。蒙宥芸回到咖啡馆时,发现周围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氛。大齐对其他人都黑着脸,对她却格外不同。蒙宥芸问他“怎么回事”,大齐红着眼睛,眼眶润湿,“那些人都想弄死我!”蒙宥芸吓了一大跳,感到手足无措。
她私下对海音说:“大齐精神不太对劲。”
“他不能留在咖啡馆,所有服务员都怕他。”
“你怕他?”
“他最讨厌的是我。”
“啊?”蒙宥芸惊愕道,“为什么?”
海音心想,哪有为什么?一种斗牛的竞争呗。有些人去到哪里都要找出一个对手,不见得有什么原因,这就是他获得快感的方式,跟性是一样的。这没法跟蒙宥芸解释;比如猴子的族群,只有一个雄性领导,其他猴儿都必须遵他为老大,围绕着他的需求转动,在蒙宥芸看来必然是野蛮的形态,海音却很容易理解。
他的方法也很直接:等到月底就辞掉大齐。为什么不马上辞掉呢,因为他想做一件大事,祈望能一击成功。炒人鱿鱼毕竟等同砸人饭碗,有伤功德。
比起大齐,他有一个更想搞定的人,邬三元。
他们弄了一个来月的vespa,终于修好了。冒着毛毛细雨,三元骑在座椅上,发动引擎。老摩托发出低低的一声吼,然后就是柔和的低鸣。海音和三元相视而笑,这个声音健康美妙,老摩托有了个年轻的心脏。
“快上来海少爷,我带你去兜风。”
海音欣然爬上后座,“我们没牌照,也没戴头盔,别去太远了。”
“啰嗦,抱住我!走起!”
海音双手不客气地环着三元的腰。三元的腰有点小肉,可能是吃了太多自己投喂的甜点巧克力,比四个月前初识时胖了些。海音满足地端详三元的耳朵和下颔、脖子上的碎发,从脖颈到肩膀的宽直线条,即使没有魅惑人的笑颜,三元身上依然有很多看头。
可惜vespa不争气,速度还是太慢了,在路上根本飙不起来,因此两人依然是司机与乘客的距离。海音想起小尼的话,如果自己不主动,三元是绝对不会踏前半步的,这不正好是最合适的时机?
三元的耳朵就在嘴边,亲一亲,咬一口,毫不费力。
“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