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冰淇淋全化啦!”小尼着急地咬了一口海音手上的冰淇淋。海音笑道:“都给你吃。”
小尼欣然接过来,左一口,右一口。“诶,那是一家谷子店吗?”小尼停下嘴。因为乌有乡,她才知道卖二次元周边的商家叫“谷子店”。谷子店通常都开在冷清的商场,怎么复兴路也有了?
海音跟店主打了招呼,转脸对小尼说:“对,跟邬三元一样卖溢价很高的日谷。”
“哟,你连日谷都知道。”
“我研究过了。”
“为了帮邬三元做好他的店?”
海音不正面回答,“谷子店现在很热门,开得越来越多,售价很离谱,暂时来说是个不错的生意。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限制日本海产品进口,贸易商卖不了食品,转去进口动漫周边。”
“难怪邬三元最近弄了那么多货,他是要发财了吗?”
海音冷冷一笑:“他这性格,能发财才怪。”
海音很久没来福星街——八天那么久。街坊纷纷打招呼,有些人他甚至没怎么说过话,但大家都很熟悉他,完全没拿他当陌生人。大侠不对着他狂吠了,甚至甄老儿也跟他晗首招呼。
海音心头一阵温暖,这多少冲淡了再次见到邬三元的忐忑。等他到了街尾,脸色就松弛了很多。
乌有乡的门脸拉风得很,咸蛋超人骑在了vespa上,目光囧囧地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朝他冲刺。海音摸了摸爱车,一抬头,就见到邬三元倚在门框上。
戴着墨镜,穿着老人背心和澡堂拖,一如既往的邬三元,扬扬头道:“你好啊。”
海音的心弦一阵颤动。
“我的车就这么放在门口,当你的摆设?”
“要不呢,没证的车,本来就不能上路。”
是啊,本来就是一个很不现实的突发奇想,一辆没用的、再也不能上路的老车,哪怕修饰得再漂亮,它终究不能堂皇地开在路上。这话没什么恶意,海音却感到沮丧。浑浑噩噩来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要对邬三元说的,转身便走。
“喂!”邬三元倒是急了,“你来这儿打卡的吗?”
海音转过头,表情冷淡:“我来看看我的房子,我看完了,再见。”
三元气急——又来!装出一副坏房东的嘴脸,吓唬谁啊?“你别以为我会道歉!我干那事完全是应激反应,要不是你逼得我太紧,我至于编出个旁门左道的理由?你攻我守,为了活下去,有什么招就使什么招。”
“邬三元,你真是烂得理直气壮。”
三元心虚地顶了顶墨镜:“嗯哪。”
海音被气笑了:我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会被这样的人弄得五迷三道?邬三元就是个怯懦、胆小、道德感薄弱的人,他父亲建立地下室是为了好玩有趣,而三元完全是因为害怕。他把周围看成凶险重重的世界,不敢走出半步,这种人理会他干嘛,把他勾出来干嘛?
海音冷冰冰地说:“你的店现在做得不错,但这是无用功,不管怎样我都会收回来。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想想以后怎么办。找个新的位置开店也可以,转行也可以,路的选择很多。”
三元正想反唇相讥,一群人吧嗒吧嗒走到街尾。邬三元闻到他们的味儿,就会紧张起来。又是公职人员,这回来查个什么?
他们一部分人去了水果店,一部分人去了漫画店。穿着制服的那个亮出了证件,对三元说:“有人警报,说这条街有很多老鼠出没。我们过来做初步调查。你近期有见过老鼠吗?”
三元点点头,“见过一次,在人行道上。但就那么一次,之后就没了。”
“你这儿有厨房吧,厨房里曾经见过老鼠?”
“没有……哥们儿,你们想要怎么查,一家家搜?”
“看情况而定,这条街那么多餐饮,严重的话得停业整顿。”
另一人又道:“老鼠可不是玩儿的,要是有鼠患,就是重大卫生问题,可能还会有传染病。”
三元的心一沉,那么严重!忍不住眼睛瞟向海音。海音雕像一样站着观望,三元不由得想起海音第一次出现在乌有乡,也是那样看着自己被围剿。
一个念头在脑中升起,邬三元怒不可遏。
公职人员询问结束时,海音早已离去。三元颓然坐在了仙人掌旁。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鼠患不会导致漫画店关门,可福星街那么多饮食店,包括真真姐的水果店、小尼的猪笼草,全部都会受影响。辛辛苦苦让这条街积攒的一点人气,恐怕也会付之阙如吧。
做点小生意为什么那么难呢?三元心想,因为对一些聪明有钱、了解社会规则的人来说,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海音讲水塔老鼠的传说,说不准就是故意的。到目前为止见过老鼠的只有真真姐和三元自己,都是海音常常进出的地方。真真姐给海音供应水果,海音时不时给她送巧克力甜食,弄几只老鼠很简单吧?
越想,他就越觉得海音可疑。他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想把海音再次列入“不受欢迎人士”,才发现那个黑板早撤走了。现在门口全都是推销盲盒的广告,什么都夹不进去。
灯下黑
邬三元把赌注全都放在盲盒上。一个盒子进价210,卖400,他特地去勘查了别的店,下了个结论:这个价格简直是在做公益,嘿,便宜复兴中学那帮崽子了。
可学生根本买不起那么贵的盲盒,一群人围着盲盒指指点点,猜测哪个是热门人物,谁也没出过一分钱。他的主要顾客是城里的年轻白领,那些有点小钱的二次元迷。由于乌有乡小有名气,好些人会特地前来选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