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破晓之前的至暗时刻,他们穿着一身暗色衣服,安静地走到屎饭的门口。一群大男人,个个脸色发青,有的不停嚼着口香糖来缓解紧张。想象满屋子的老鼠,豆粒眼睛盯着人看,大家都有点毛骨悚然。
按照海音的建议,应该通知卫生部门前来消杀,可邬三元不同意:“他们会不会把大梦拘起来?”
“不会的,卫生部门不管这个。”
三元给他递眼色,海音立时明了,三元担心大梦一发飙,会把父辈们的秘事揭开,外人人多口杂,一发不可收拾。其他人都没法判断,张震威却是门儿清,“海音说得没错,不会影响……”
三元抱住他的肩膀,制止他说下去,“不会个球球!你公报私仇,就是想把大梦赶走。”
“我没有!”张震威百口难辩,他最怕老鼠,脑子一团混乱,伶牙俐齿全不管用了。
于是他们约好了,趁黑夜闯地下室,把那些老鼠一举歼灭!
海音洗完澡,光着脚走在温暖的房间里。在等待“行动”的夜晚,他们根本睡不着,三元说:“洗澡干嘛呢,老鼠最喜欢香香的身体,一会儿全爬你身上。”
“不用吓我,我不怕老鼠。”
“我也不怕,就是恶心。”
三元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桌上摊开的照片,海音从身后抱着他,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的旧照片。你在找什么?”
“找大梦,那个叫黄培明的天才。”
“他在这,”海音指着小小的人头,“长得蛮可爱。如果我爸当年喜欢上他,从照片看挺合理。”
三元乐了:“我造谣你不爽,你倒是造上你爸的谣了。不可能是什么浪漫爱情故事,看照片就知道了,你爸爸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有一件事挺奇怪的,你爸爸的脸看得很清楚。”
“什么意思?我爸不配有一张脸了?”
海音想了想,“配不配,看是在谁的眼里了。”
“打什么哑谜?!”
“我在你妈妈的家里看过一些照片,照片里邬有义的脸全都模模糊糊,没一张是清晰的,”想到这,海音忍不住脸一红,正是因为这些模糊的脸,他才替换上三元的模样,从而产生心猿意马的联想。
三元笑道:“我妈那么讨厌邬有义,把他的脸全马赛克了?不对,她跟邬有义结婚吃了不少苦,但还是爱他的,我猜哈。”
“那时候是底片相机,拍摄技术好的话,是可以把其他人拍清楚,把一个人拍糊。如果摄影师很讨厌那个人。”
“讨厌邬有义?……不可能,他是老好人。”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你妈妈还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