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了一个司机群,没有门槛,网约车出租车都能进。群里大部分也是本地人,操着一口陈年老酒的武汉话。
大家都发语音,讲自己车上发生的奇葩事儿,一般是乘客下车了才会骂。
谢欺花爱听这个。
群里的人年纪都比她大。谢欺花,也是群里的叔叔阿姨打视频电话教她的。谢欺花年纪很小,又是女司机,他们问她怎么想的做这个。
“学校倒闭了。”谢欺花实话实说。
有人说:“我闺女的学校也倒闭了。武汉滴二本近年来越来越怀货了。”
“本来教育资源就稀烂,李个表。”
只有武汉人有资格唱衰武汉,别看这些本地司机天天说武汉坏,要是外地游客抱怨两句,也会跟人家急眼。
说到外地游客,来的时候有几个高峰期,除去周末就是开学季和节假日。
国庆那几天,谢欺花接到最多的单就是机场火车客车站,江两边往返跑。虽然高架桥堵得烦,但是也挣得多。
谢欺花勤勤恳恳地搬砖。
时间就这样来到十一月。
这天谢欺花接了个东西湖区的单,这边是新型工业区集群,道路宽,大卡车多,周遭的工地也很多。今天下了雨,谢欺花开得挺小心,毕竟肉体凡胎和全险半挂的大卡车是比不了的。
好在夜间的路况挺好,送完最后一单她就回家了。快要驶上国道,雨势突然就变大。视野被模糊的水流遮挡,这什么鬼天气?谢欺花当时着急过弯道,晚了几秒钟打开雨刷和远光。
就是这几秒钟的失误。
车前突然闪出了黑影。
“卧槽!”谢欺花惊呼。
她赶紧猛打方向盘避让。
都说让速不让道,但再剎车也来不及了。谢欺花心跳得飞起,十根手指都嵌死在方向盘上。避开了,车尾甩起水花,堪堪停在路边。停稳了,谢欺花才开始发抖,她气急败坏地下车。
“你个瘟种找死啊?赶去投胎啊?”
雨幕濛濛,远远看不清,谢欺花还是担心撞到了什么。
她回到刚才事发的地方,定睛一看:“……李尽蓝?“
李尽蓝抱着一动不动的李平玺坐在路边,细密的雨打在他苍白的脸色,远光灯映出削瘦面容和干涩的唇。他不住地颤抖着,非常恐惧,同时抬头看她。两人在天光一线的惨雨里对视。
“求求你救救我弟!”李尽蓝来拉她裤脚,“求求你,求求你谢欺花,我弟真的不行了。”
谢欺花踢开他,转身往车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