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泪就这样砸在她的手上,景晨虽不知原因,却也知晓,同方才那场争斗不无关系。
周遭百姓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车驾之上,景晨想了想,还是主动拉上了萧韶的手。同她掌心含着茧子不同,萧韶的手仿佛羊脂玉一般,细嫩软滑,虽不是第一次握到,可她还是像个登徒子一般感叹道。
眼看着她也上了车,景晨这才推开车门,进入其中。
二人的手还拉在一起,刚一坐下,景晨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没有松开她的手。知道南楚女子对男女大防甚是在意,她连忙将手收了回去,想了又想,坐到了萧韶的对面,说道:“抱歉,我……”
听到景晨这样说,萧韶微微扯了扯嘴角。
怎样形容这抹笑容呢?
莫约是,轻云笼月,姣好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愁绪,而那双似是会说话的眼眸,很是复杂,含着半分笑意却又晕着浓浓的怅然。长长的睫毛颤着,窗边忽地吹入了一股风。
发丝微动。
景晨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眼眸中的笑意缓缓褪去,压在厚重的愁绪之中,她说道:“民女谢过大司马大将军。”
言语之间,不管官道稍有颠簸,萧韶执意站起了身,冲着未坐在正位的景晨又一次福了福身子。
这是她第几次受她的礼?景晨已记不清了。
她伸手扶着萧韶的手臂,不知该如何宽慰。
“那二人,是……是回风阁的管事。”萧韶的唇抖得厉害,她头低垂着,不愿再让景晨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可言语间的哽咽与颤抖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景晨扶着她坐下,看到她本挺直的肩头此刻已经松下,带着股浓浓的颓意。
回风阁,景晨自是知道此处的,虽她不曾去过,但年少时听父兄提到过此处。回风阁是南人的娼馆,南楚朝中若有官员犯事,其家属女眷,除去年少和年老者,多数会没入回风阁以充官妓。这回风阁开来燕京时日已长,燕国朝中对犯事官员多采用流放的刑罚,就是其家属亲眷也多流放,甚少会有这种折辱人的方式。
若是少商递上来的消息无误,萧韶的父亲便是长安在楚京大兴文字狱的犯事官员,作为亲眷的萧韶,被没入回风阁也实属正常。
那日在城外,她还记得萧韶欲自行进城的模样,她本以为她已有去处了。哪成想,就算跑来了燕国也没有逃脱。
萧韶的肩头颤抖地越发厉害,景晨何曾如此直面过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当下方寸大乱。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摆在那里,想了又想,这才想到应该给她一方手帕擦擦眼泪。
可她今日穿的是朝会的皮弁服,周身上下哪有地方?
就在她窘迫不知如何的时候,萧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