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过来。”站在一旁的段毓桓忽地朗声道。
随着他的声音,景晨这才将目光分给了点场内一身胡服的女子身上。
安庆公主,先王幼女,因母妃身份卑微,生长在南宫,无人问津。若非是段毓桓继位后,封她安庆公主,她这个先王的幼女,到现在都还不会有封号。
对待可怜的小姑娘,景晨到底还是心软些的。
安庆公主同启泰走到二人面前,启泰下跪。
“臣,大司马晨拜见公主。”景晨稍稍退开半步,向安庆公主行礼。
安庆今年方才年十四,她老早就听过这位玉面司马的名号,但见到还是第一次。她大眼睛一直看着景晨面上的白玉,一副想要说话却不敢的模样。
段毓桓见此,忽地笑了起来,说道:“晨弟,孤这妹妹甚是喜欢你。”
冷雨(上)
冷雨(上)
段毓桓此言一出,莫说本就胆怯的安庆公主小脸煞白,就是景晨的面色都冷了下来。
燕国虽是段氏王族,可实际上除了段氏外,还有景、元、祁三大氏族。三大氏族分别为世袭的大司马大将军、大司徒以及大司空,三族共同掌握着朝中的军政、户籍与工事。
世家豪绅对一国之主来说向来都是眼中钉、肉中刺,燕国建国仅有两个甲子,其中并非没有妄图削弱士族权力的王,可无一例外的,皆以失败告终。王的新政在地方根本就无法推行下去,而在中央的三大氏族又牢牢把控着军政,哪怕是王也无法撼动其半分。
为此削弱、节制士族权力,几乎成为每一个新王试图做的事情。
司马一族势大多年,又因家族深受诅咒,嫡系子孙不能得享天年而常年深受王族宠信,为此士族皆以司马一族为首。司马一族也深知一损俱损的道理,多年来一直斡旋在王族和士族之之中,算得上相安无事。
而现下段毓桓此言,便是想要打破多年来的平衡。
景晨深深地看了段毓桓一眼,一双冷冽若冰的眼眸直直地冲着段毓桓而来,看得段毓桓都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躲避。而躲避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怒气。
司马晨当真是愈发毫无人臣之礼了!
段毓桓强压怒火,正要再开口说,可面前的景晨却已经抬手了。她的手上刚被包扎完,白色的绸子上还沾染着深红色,看着就很痛的样子,然而景晨却毫无知觉一般,微微躬身行礼,道:“王上慎言,公主千金之躯,此言折煞晨。”
这话说得看似客气,实际上却是一点脸面和余地都没给段毓桓留。登基三年,就是司徒和司空二家,也不曾有人这样同他说话,段毓桓哪里忍得了,他的面色当即阴沉下来,就是故作朗润的嗓音此刻也沉了许多,责问道:“晨既已加冠,合该娶亲才是?难不成晨弟以为孤的妹妹配不上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