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是她熟悉的,可也是她全然陌生的。
她随着西江麓的脚步,进了正厅。景晨还未到,此时厅内坐着宫商角征和笄女。几人见到司渂与苒林,纷纷起身见礼。
没过一会,景晨从外面回来,带来一身的松香。她扫了眼在场的众人,没有看到辛笃的身影,她不由地摇头笑了下,问道:“辛笃怎的还没有来?”
几人互相看看,并没有回答。
庄小姐的地位比苒林小姐还要显赫一些,在场的人除了景晨外,再无人和她有联系,遑论知晓她此刻还没有到的原因。
景晨心知自己这位表妹个性有多乖戾,她也不多说,自己走到了主位上,坐好等待着辛笃的到来。
没有一会儿,就见一个白衣女子靠在门口的柱子之上,她的一手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她的容貌实在是秀丽至极,眉眼之间仔细看去,与景晨还有几分相似。
景晨见她如此,摇头轻笑,随即她将桌上自己茶盏的盖子,朝着还在困顿打哈欠的辛笃扔了过去。
辛笃感受到有东西近前,神情动作还如同刚才一般,不过抬手,就将景晨扔过来的杯盖接了下来。等到她一个哈欠打完,这才站直了身,笑着看向厅内的景晨,说:“问筝好狠的心,竟要谋杀与我。”
“莫要贫嘴了,进来吧。”景晨轻笑着摇头,示意辛笃赶快进来。
辛笃撇了撇嘴,缓步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落在司渂上的时候,稍有停顿,随后便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再度看向景晨,嘴里十分不正经地说道:“这么热闹呢?这是要开家族大会吗?”
辛笃已经近前,宫商角征和笄女起身,抬手行礼。
景晨将他们的动作收入眼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辛笃是我表妹,不是外人,你们行礼作甚。”
“他们是给镇远侯这个外人行礼才是。”辛笃对于宫商角征认为她是外人这件事并无任何疑义,相比起那位西江小姐,她的确算得上外人。坐在景晨的下首,她忽地又说,“哦,你那个跟屁虫大个子,我给支出去了。”
众人听闻,眼睛瞬间落在了辛笃的身上。
景晨弯着眉眼笑。
“莫约得出去个两三个月才是,这段日子,你也松快些,省的成日绷得紧,再生出什么病来。”辛笃看着景晨的眼睛,语气半分恭敬都没有,“至于两三个月后,我想,在场肯定有人有办法再把他支出去才是。”
苒林看着辛笃,如此慵懒、无规矩的模样竟和她想到了一处去,甚至比她更早一步地将少羽支了开来,这人倒是有意思。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辛笃抬眸,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对面的西江麓。许是已经及笄了,她的模样已经与幼时小女孩的模样不太一样了,但是仔细看去,仍旧能够看到她闪着一双晶莹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辛笃忍俊不禁,她微微抬起头。
“苒林,这是辛笃。镇远侯家的独女,按理你也需要叫声姐姐才是。”景晨坐在主位上,看到这两个妹妹眼波的流转,主动开口。
苒林起身,很是难得地对着辛笃福了福身子,朗声叫道:“辛笃姐姐好。”
辛笃眸中的笑意明显,她点了点头,随后也有垂首看了看,从腰间解下来一枚玉佩,递给了苒林,笑道:“没有提前准备,苒林妹妹不要嫌弃。”
苒林倒也没有想到会收到礼物,她愣了一下,笑着接了下来。
坐在苒林身侧的司渂看得清楚,这枚玉佩与一般质地的软玉不同,刚才动作之间上面的符文明显,而在玉佩的表面上则是雕刻着鸟状纹样。联想到刚才在城外看到的场面,司渂对眼前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这位,想必就是大司命了。”辛笃给了苒林自己的玉佩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司渂的身上。
司渂从辛笃的口中听到大司命三个字,赤色长袍下的身影一僵,跟着,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定定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辛笃。
辛笃向前了一步。
景晨看到辛笃的眉头微蹙,她也同样站起了身,走到了三人身边,无声地横了辛笃一眼。
辛笃对景晨的眼神很是无所谓,她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茶水,饮下了一口。
在场的人只觉得辛笃的脾气比景晨还要难以捉摸,便也不在意,一起将目光落在了景晨的身上。唯有司渂,她的目光始终都在辛笃的身上。
“昨夜段毓桓召我入宫,你们猜是所谓何事。”景晨对司渂瞅着辛笃的目光示弱无误,她看着其他人朗声说道。
“可是希望少君出征漠北?”少角在一侧说道。
“问筝才袭爵,正是需要建功立业的时候,段毓桓那厮,怕是不愿问筝出征才是。”苒林瞥了眼自己对面的辛笃,看到她仍旧没个正形地在喝水,笑了下,回道。
“格拉丹若不是臣服于段毓桓,以他那心性断然不会送他归国。可格拉丹在燕京多年,华尔达部落权力早已更叠。叛乱就在眼前了。”少商来往南北,对漠北的消息也知知甚多。
“叛乱就在眼前,不如叛乱即刻发生。华尔达紧挨着北境,若是发生叛乱,想来消息很快就能传来。届时,段毓桓就算不想派问筝前去漠北,怕也是压不住朝野。”苒林的眸光微亮,看着众人。
几人听了苒林的话,低下头,似是在琢磨什么。
“辛笃,你用什么把他支开的。”景晨不答,反而询问起辛笃旁的事情。
辛笃看着景晨,微笑着回:“我说漠北叛乱的消息六百里加急在路上,让他把消息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