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千刀万刃凌迟着,五脏六腑都在翻搅,强压着涌到口中的腥甜,浑身剧烈的颤着,疏影呢喃道:“不要,别走求你求你别走,清霖”
风暴雷电褪去,阳光冲破黑暗重新带来光明,可是疏影却觉得这是炼狱。
青丝瞬间成了白发,他狰狞着双目,仿若从地域爬出的恶鬼修罗。
痛彻心扉的吼叫把岸上的人吓得腿软,相互搀扶着逃离此地。
过了一会儿,光芒褪去,疏影在冰面上直起身,冲进海里,海水起此彼伏,大量鱼虾翻着肚皮甩落在岸边,水中爆炸声四起,复又恢复平静。
疏影失魂落魄的把已经没了气息的鱼妖拖拽上岸,一下又一下的将他摔打在礁石上,直到变成一滩烂泥。
夜幕降临,疏影如行尸走肉般的回了青澂山,进了祠堂,看着历代掌门的画像。
“我只为求一人生,百年不够就千年,千年不够就万年,活一日便求一日,无怨无悔。”他指着画像怒吼:“为什么?凭什么?清心,你开创以身封印之时可曾想过会有那一天!”
疏影胸口起伏的厉害,身形晃了晃跪到地上,泪眼婆娑,哽咽道:“我认了,我已经认了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他轻轻抬起手,几根若有若无的泛着金光的丝线在手边飘荡。
疏影早已泪流满面,绝望道:“终其一生不得圆满,不如大梦一场。”
浅淡的光芒消褪,他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跪坐着,白发遮掩住的面容安详而又平静。
闳郡首战上
闳郡两军交战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将军百战死,或许这便是归宿吧,解疏影这般想着,意识昏沉的闭上了眼睛。
自远处的林间小道奔来一个身薄大汉,为何身薄又大汉呢?单看那脸,粗糙,浓眉大眼,身形却薄肩窄腰,似富贵人家不食烟火的小少爷。
这人倒是凶悍无比,硬是凭着炳利剑杀进重围,开出条血路,身后跟着歆裕援军。
“咻”。
从敌军中射来一支羽箭,赫然对着已经昏迷的解疏影,转瞬已至身前。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大汉奋力飞扑过去,噗的声响后连带着解疏影一起倒向后面。
赶来的援军满目通红,手执钢刀奋勇杀敌。
敌军中,身穿黑色战甲的主将端坐马背,见战场优势已尽,果断下令:“撤。”
堆积的尸身上,穿着银色铠甲的男子一动不动,林祥手慌脚乱的跑到他身边,拍着脸喊道:“大将军,大将军醒醒,大将军”。
解疏影有些烦,叫什么叫,叫魂呢。身上真疼,怎么还这么重?他睁开眼,在林祥惊喜交加的眼神中拉过肩头耷拉着的脑袋,侧首瞧着,看清容貌后皱眉道:“啧,这脸,长得跟杀猪似的,还趴我身上,虽然将军我生的是不错。”
林祥:“”
解疏影嫌弃的推开人,在林祥的搀扶下站起来看向四周,敌军已退。这仗打的,不禁埋怨起自己的父亲,要不是那老家伙非跟皇上说什么他老了该把战场交给后生,自己怎的会来这里受罪。
还有那奚夏国的大公子,好好的王宫不呆,非要来这耍什么威风,各自守着自己的疆土不好吗?打打打,打个没完没了的,每次不是赢就是输,有个什么意思。一年了不还是老样子,也没见谁就破了谁的城,真是可怜这些枉死的人。
“打扫战场。”解疏影用手捂着腹部的伤,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林祥扶着他走下交错横躺的士兵遗骸,刚至平地就被解疏影避开,看着血色全无的脸,林祥不放心的说:“大将军先回营医治,这边交给我便是。”
解疏影应了声,步履虚浮的趟着血水走到小道旁,屈指吹响口哨。少顷一匹毛发乌黑锃亮的高大马匹跑了过来,欢快的蹭着他的手臂,解疏影轻拍马颈,抚摸几下顺滑的马鬃,翻身上马扯动缰绳,骏马缓缓而行。
沿途被秋风染黄的树叶呜咽作响,似悲鸣,更像惋惜。
医倌营帐外的伤兵排成长龙,里面不时传出伤痛难忍的哀嚎,解疏影停了一下,绕行回到自己营帐。
头昏脑胀,眼前发黑。
倒地的声响惊动了帐外的守卫,刘泽和杨宇心下大骇,掀帘进帐看见倒在桌案边的解疏影,忙把他扶到榻上躺好。
杨宇不敢耽误,风一般的奔了出去,边跑边说:“我去叫许太医,你守着。”
束发戴冠头发花白的男人有条不紊的给断了手臂的士兵接骨固定,叮嘱道:“伤处不要碰水,避免受重。”
帐帘被人从外掀开,杨宇神色紧绷,急急的说:“大将军受伤晕倒了,烦请许太医去一趟。”
“这儿交给你了。”许昌奕大惊,转身提起药箱对旁边的医倌说道,继而快步跟在杨宇身后,出声询问:“怎么伤的?伤到哪儿了?”
杨宇瞧着落下一步的许昌奕,拽住他的胳膊加快步伐说:“不知道,见他倒在地上就赶忙来喊你了。”
三步并作两步,杨宇侧身掀开帐帘,许昌奕疾步走到榻边,解疏影的铠甲和衣裳已经被脱下,一旁的刘泽用湿帕子简单的擦拭处理了伤口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