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申时,子时。”解疏影怕他记不住,加重了声音。
“嗯。”顾清霖抬头看天,算着时辰欲起身,尚未站起就被解疏影拉住。
“若是不行我们可以等下次,就算进不去也还可以想别的办法。”解疏影放心不下,他试过,非但没成功还险些被发现。
顾清霖与解疏影对视,难得戏谑的说:“进不去是你不行。”垂眸向下瞟了一眼,又凝着他特别笃定的说:“我行。”
解疏影顺着目光向下望去,怔在原地,反应过来时顾清霖已借着风声,速度极快的利用换守产生的空隙溜进了书房。
暗卫感觉门好像动了下,回头看了看并无异样,被风吹起的碎发落回耳畔,自言自语道:“今日风有点大啊。”
顾清霖躲在门后,待暗卫放松警惕方才蹑手蹑脚的走到桌案边,借着月光翻翻找找。
案上搁着几本兵书,写着营中琐事的册子,除此以外就是书房常用物件。书架也并无异常,看来是没有暗室,那来往的信件会在哪里呢?
他将架子上的书籍又一本一本翻了个遍,拿起最后一本打开首页像是被定住一般,红晕从耳根上升到面颊,然后满脸通红。
过了须臾,睁大的眼睛眨了眨,迟缓的翻动内页,神色复杂。想起刚刚在外面的雄言壮语,再看书上的小人,挣扎之际耳边莫名响起父皇跟解疏影说的娶妻生子。妻?妻!妻。
咽了口不知是因恐惧还是新奇产生的涎水,顾清霖再次将书籍看了一遍,包括详细的注解,一字不落。
越往后眉头蹙的越紧,最后将书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寻了一处不会引人注意的房梁躺着,黑色夜行衣将他消瘦的身形紧紧裹住,从下往上瞧,竟什么也瞧不出。
顾清霖阖目,满脑子都是打架的两个小人,半晌自暴自弃的睁开眼,呆呆的望着房顶,算了,随便他吧。
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解疏影不能再逗留便先行回到客栈,躺在床上琢磨着顾清霖的那句撩拨之言,不禁漾起笑。纯情的小王爷又是从哪本胡编的话本上学来的?
该说不说,真让他猜对了,话本正塞在顾清霖的枕头下。折起的那页写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两个痴情人私奔躲到一处潮湿的山洞里,褪去淋湿的衣裳相互取暖,暖着暖着就变了味,上面的男子蛄蛹几下后下面的男子说:“你不行就换我来,我行。”
聪慧的顾清霖自是会举一反三的,于是就有了这一幕的学以致用。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小人打架的事,天真的以为是男子间的乐趣,遂明目张胆的瞥了眼以加深这份调笑。
“大公子。”门外守卫推开书房的门,刑苏步入书房,坐于案前处理事务,约莫一个时辰从门外传来声音,道:“萧先生醒了。”
刑苏应声出门,房梁上的顾清霖待门关好坐起身伸着懒腰,垂眸向下瞄了眼,桌案上整齐的摆放着昨日的兵书。
夜探书房下
外面丽日当空,照的书房亮堂堂,暖洋洋的,若是能下去趴在案上小憩会就好了。顾清霖这般想着,躺回梁上掏出怀里的馒头咬了口,困倦的闭上眼。
去而复返的刑苏气急败坏的踹开书房的门,突如其来的巨响惊的顾清霖手里的馒头差点掉下去,他急忙抓紧放到胸前,惊魂未定的连眨几下眼。
半晌,萧念慈进屋关上门,刚至刑苏身旁就被刑苏紧紧抱住,埋首在他的颈侧。
“苏苏。”萧念慈顺着刑苏的后背,他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刑苏哽咽道:“他怎么可以这样?我已经答应他了啊。”
萧念慈轻轻推开他,拿起桌案上的信件看了一遍,提着灯筩借着烛火将信件烧了,事情和他所料的一般无二。
“阿念,我们的生机在哪儿?”刑苏从背后抱着他,接到萧念慈那日他去找过刑樾,提出以兵权交换解药,可是那疯子竟问他:“我要兵权做什么?我又不会带兵打仗。”
刑苏问:“你到底要什么?”
刑樾答:“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这个很快没有让刑苏久等,不到半月他就收到了刑樾的信函,那一刻他确信刑樾是真的疯了,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听命行事。
日晖下,萧念慈覆上刑苏抱在腰间的手说:“会有的。”
会有的。
邢苏收紧手臂,声音微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中毒。阿念,是我害了你。”
萧念慈转过身,拂去刑苏眼角的泪,轻声说:“若不是你,这个世上也不会有萧念慈。苏苏,放了我”
“不放!”邢苏抱着勒着,“死也不放。”
“放了我,便不会有人能威胁你。你的志向你的策论你的清朗人间……”
邢苏倾身堵上他的话,狂风骤雨之后化作绵绵细雨,待萧念慈喘息不已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吮红的唇,目光灼热似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我只要你,阿念,芸芸众生皆不如你。”
萧念慈看着眼前的人,执拗的哪还有当初那个悲天悯人的大公子模样。他就像是被人从神坛上拉了下来,拉他下来的人叫作萧念慈。
他唤着“苏苏”,踮脚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