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是正常的打闹,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拳!”胡一宵重复着下午的说辞,只是现在身在安定司,手上有银手链的束缚,他无法完整地摆出推搡释滂沱那个动作。“我问你,你推了死者之后,他是怎么落水的!”“这个啊?我想一想。”下午时候,在没有发现湖边痕迹之前,李义钧他们是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的。事发已经小半天,胡一宵需要回忆一下也是正常的,李义钧就是想听一听,他是怎么编的。“当时释总坐在椅子上,我绕到他的身后,就是往下那么一推!”李义钧注意到,胡一宵这次的说法中,多了两个字——往下!“往下?你说,你是往下使劲推的他?”胡一宵眨眨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不然呢,李科师,我们只是开玩笑而已,难道你觉得我真的会想把释总推进湖里?”“现在才一月份而已,湖水该有多冷啊!”【老狐狸!】李义钧心里骂道,眼睛一眯,接着问道:“然后呢?死者就掉水里了?”“然后……”胡一宵表情平淡,却充满了一丝戏谑,看着眼前的两人,淡淡地说道。“然后,释总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翻了椅子,然后就这么滑下去了。当时我还觉得这个老家伙这戏演得真好,没想到……”胡一宵唏嘘着,叹息着,只是,再也感觉不到他之前的那种伤感情绪。通过他的回答,以及现在的语气,李义钧基本确定了,这个老家伙就是在说谎。他现在的说法,和下午时候说的,明显经过了加工!下午时候,他的表情里至少还带着一丝真情实感,现在,完全没有了。而且,下午时候他说的是,他推了死者一把,然后死者就直接跌落进了湖中。但是现在他却变成死者是先坐在地上,再慢慢滑落的。这次的说法,更符合实际情况,但是,之前,他为什么不这么说?李义钧心思电转,【释滂沱真正落水的时间根本无法确认,之后胡一宵在现场待了多久也无法得知,这段时间,无论是销毁或者制造证据,他都有足够的时间!】【现场的划痕,他不可能没有注意,那么,他为什么还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呢?而且,如果早些时候他这么说,我也不至于怀疑,但是,现在……】【难道……】李义钧看了眼桌子上的尸检报告,【难道,他是在等这个?】看着李义钧一直没有说话,一旁的郭麒麟直接问道:“那你下午怎么没有这么说?”“下午你们也没有这么问啊?”现在的胡一宵,完全就是一副荣辱不惊,无所畏惧的态度。李义钧已经想明白了,因为把胡一宵带来安定司,两三个小时没有进行审讯。他们的这个操作,似乎给他留够了时间,让他知道了,他的“计划”,成功了。事到如今,李义钧决定先诈一诈他。又是习惯性地拍拍桌上的报告,李义钧一脸严肃地问道:“那你说说,死者体内的毒素是怎么回事?”胡一宵嘴角微微一抽,这个微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对面的两个人。就在李义钧以为自己的惯用伎俩成功时,没想到对面的胡一宵再次演了起来。“什么,释总中毒了?”胡一宵激动的想要站起来,无奈被审讯椅束缚,没有成功。“释总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的事?”胡一宵嘴里说着,双手没有闲着,隔空摸了摸根本摸不到的胸膛和位置,然后转变成着急慌张的语气,“两位官衣大人,我申请去医院检查,我怀疑我也中毒了!”看着胡一宵拙劣的表演,李义钧紧紧握住了拳头。“毒素的事我们晚点再说,我们现在先聊聊你和死者的关系吧?”“大人,要赶紧去医院啊,你看释总都死了,我会不会也活不了啊!”进来之前,郭麒麟已经看到尸检报告,知道释滂沱的死因,这时,自然要顺着李义钧的话说,“别担心,等我们问完话就带你去!”“哦,好的,那你们赶紧问,问完赶紧去医院啊!”“我和释总啊,那关系是真的好!”胡一宵再次进入话痨模式,刚刚还假装担心中毒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我和释总是在监狱里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和释总大概相差一个月出来,不过出来之后的遭遇就完全不一样!”“他创建了滂沱公司,而我,却为了找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而到处奔波。”“幸好,释总最后收留了我,让我成为滂沱的设计总监……”胡一宵说的这些往事,和今天早些时候,李义钧让凌峰调查到的结果完全一致。现在听他再说一遍,只是为了从他的讲述中,寻找是否可能存在的线索,也就是胡一宵的杀人动机。“这么算来,释滂沱和你也算是和你一起蹲过牢,并且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大恩人咯?”“是啊,释总对我和……”胡一宵稍微停顿,李义钧听出了弦外之音。“释总真的是我的大恩人啊!”李义钧顺着胡一宵刚刚故意漏掉的话问道:“我们查过,你原来有个女儿?”听到这里,胡一宵的眼睛里有一丝大仇得报的爽快一闪而过,李义钧两人只是一介凡人,自然无法捕捉这电光火石之间的感情宣泄。胡一宵的眼中再次填满浓浓的回忆和不舍,这些都是真实的有感而发,丝毫做不得假。“是啊,我有一个女儿!”看了一眼李义钧和郭麒麟,胡一宵接着说道:“如果她还活着,估计差不多和你们一样大吧!”李义钧虽然从凌峰提供的资料里,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关于胡一宵儿女的事,他只是看了一个大概,具体的因果他也不是很了解。而一旁的郭麒麟对比根本不知道,听到胡一宵的回答,轻声问了一句,“科师,意思,你怀疑?”李义钧轻轻地点了点头。:()替罪羊:十日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