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脏的你依然能理解痛苦。你只是封闭了感情。”
“……智慧之神,在你眼中,人与人偶是否有区别?”
“你认为‘前生’乃至‘他生’的自己,与你有区别吗?假如没有,那人与人偶又有什么不同?承受人世冷暖品味喜怒哀乐者,即为人,为生老病死憎爱哭喊愤怒者,亦是人。”
“……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快点从梦(回忆)中醒来吧。赎罪的路或许漫长艰难,但只要未来的线够长,总有一天,‘有罪的过去’会变成比例尺上很小的一段。”布耶尔跳下秋千,踮起脚尖,指尖点在少年的额前,“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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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净土。
血色的球体横亘空中。
深灰色的砂砾地面被勾勒出圆形纹路,仿佛水流的痕迹。
人偶少年仰望着黑红色的苍穹,低头,望向自己被粘腻液体包裹拉丝的下体。
“神子阿姨,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嗓子好痛,好像被刀片划过。
八重神子只是静静望着他,心不在焉。
人偶少年的慌张不是装出来的,眼角的一抹红尤其惹人怜惜。他终究还是变回了那个比白纸还要易皱、比琉璃还要易碎的少年。
“我的手…还有脚呢?”
“被我不小心弄坏了。”
人偶少年几乎要哭出声来:“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让您不满意了吗?”
“是啊,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所以我把你的脚没收了。”神子笑着,吐出的却是冰冷的话语,“少了这双不老实的脚,你今后哪里也去不了。”
眼泪顺着人偶少年的脸颊淌下,沾湿锁骨。
“好啦,我弄坏了你的脚,再赔给你一双就是。”八重神子随手一指——“喏,那架子下摆的,不都是?”
木架下摆放着数十只人偶的裸足,色泽、形状、大小均有些许不同。
“人偶就是这点比较方便,可以随心所欲地改造。”她自雷电将军怀中接过少年,将他抱到木架前,“快点,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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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净土外。
影向山鸣神大社。
“白芍大人,方才宫司大人命狐灵捎来讯息,请您过目。”
白芍接过一张信笺,展开慢读,神情自平静到诧异。
……
“奉宫司大人谕令,一人负责一只,每时辰刷洗一次,须保证不染纤尘。”
巫女们一个个手捧人偶裸足,神情恭谨,纷纷应是。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大扫除开始了。
“这东西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你看错了吧。”
“不是啊。你瞧,它在用脚趾夹我的手。”
“闹鬼啊?”
“我猜神子大人将它们分发给我们,是想考究一下我们驱鬼的能力。”
“不要想太多,就照神子大人吩咐的做就好。”
“你倒是刷洗一下试试看啊。”
“有何不可。”
巫女手上沾了水,一根一根掰开这裸足的脚趾,像洗韭葱那样上下搓起这娇嫩的小趾头,然后是脚趾缝,选一只牙刷抵在细腻的脚趾缝来回推拉,洗出浮尘和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