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司机送回大宅,她吩咐女佣把药膏涂满患处,趁着药效发挥作用的间隙,顺手给黎晗影发了条自己生病的消息。黎晗影没立刻回,她也没等下去,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天黑。
厚厚的丝绒窗帘拉着,屋里的照明唯有一点帘幔缝隙处透进来的光晕。
施愿睡了个酣甜无梦的好觉,迷迷糊糊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余光冷不丁瞧见自己左手的不远处安静端坐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
她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又想起自己睡前给黎晗影发了微信。
应该是他一下课就赶回家了吧?
这样想着,施愿的心口宛如被温暖的水流浸泡着,泛起些许飘然的情绪。
她将手从轻软的被子中伸出,沿着男人的膝盖向旁摸到了他的手掌。
这只手修长如玉,温度又比睡梦初醒的她低一些,施愿摩挲两下,很是满意。
她顺势与男人十指紧扣,把他温凉的手背拉过来抵住发热的面颊,猫似地磨蹭着,鼻音闷闷地撒着娇:“你赶回来看我呀?怎么就这么坐着,也不叫醒我……”
男人的手于此刻变成了适意的玩具。
施愿贴着它,偶尔又不规矩地挨个揉捏每一处凸起的指节。
她只以为是黎晗影,也没什么戒备,满心放松地赖了会儿床,见黎晗影一直不说话,又觉得无趣,便放开他的手,朝床头附近的照明开关摸去。
与此同时,迟迟不开口的“黎晗影”终于出声:“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待阿晗的?”
还差一点就能开灯,施愿却猛地顿住。
那不是黎晗影的声音,而是本该在公司加班到深夜的黎向衡。
施愿喜欢明亮,讨厌任何阴暗的东西。
但这一刻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反倒成为了掩盖她失措表情的最佳保护。
……黎向衡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液,那只被她松开的手掌在她愣神的瞬息凑了上来。
黎向衡四指拢着她的下半张面孔,只剩一根食指在她睫羽乱颤的眼皮上滑动:“愿愿,你的睫毛抖动得好厉害——都是兄长,怎么你对待我和阿晗的态度如此不同?”
洁净干燥的指腹,无端令施愿回忆起游蛇的触感。
她只差在心里尖叫,身体僵硬许久,才勉强从口中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理由:“我、我刚才做梦没分清楚现实,还以为自己是和一个前男友待在一起,话也是对他说的。”
“什么区别对待你和二哥,没有的事,哥哥、哥哥想多了……”
“徐劭、谢拓之……容怀瑾、江振轩,祝青柯、宋洋、陆观承。”
黎向衡按照时间远近,依次报出施愿历任前男友的姓名,他不再挪移手指,只是轻轻贴合施愿的眼皮,像是一台能够感知她真正心意的人工测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