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周末,风和日丽。上海滩各大洋行的职员都可以在家休息。平时这一天,很少选择看电影,但今天,很多人的念头里都涌现出一个想法。“要不,去看看《只国稚子》?”对于穷人来说,是一天的饭钱。对于富人来说,也就是打发了叫花子而已。电影的发布会上,以柳飘飘领衔的各路大明星纷纷站台,说着自己对电影的赞赏,对缠绵故事的心动。与此同时的报纸上,都是关于《只国稚子》的头版头条。有钱使得磨推鬼。就连申报,都市报,大民报,都对这种哀怨缠绵的没有政治立场的电影都选择了收钱,宣传。这一天,上海的上空,都回荡着关于对电影的讨论。十点钟,第一批次的电影上映了。所有影院爆满。那些没来得及买第一场的,直接在影院门口蹲守。租界的巡捕,日占区的巡警,地保,维持会,各警署的警员,多少都被叮嘱照拂过,可谓是倾巢出动。以德川雄男和特工总部部分所谓聪明人来想,很有可能会有抗日活动趁机在乱哄哄的影院里传递,又撒了进去不少眼线。那些凑热闹的记者,编辑,都围在各大影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那些靠倒买倒卖的票贩子,看这形势,都开始疯抢今天剩余的,明天,后天,很长一段时间的电影票。票贩子越囤票,普通人越买不到票。越买不到票,可看可不看的就想看。反正周末闲着,闲着也是闲着,在那待不是待?一时间,好多人群聚集。凑热闹的,买票的,采访的,趁机下手耍流氓的,偷东西的,还有不少人家里因此遭了窃。于此同时,在日占区和租界的西部地区,零零散散数十条路线上,各有几百人的队伍在沉默前进,他们每人都发了水壶,包袱里除了衣物,还有干粮。两块馍馍,一小块肉干。他们即将离开这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进入大山,进入苦地方。贡献自己的汗水和力量。他们将看不见虚伪的属于别人的繁荣和热闹,也享受不了都市生活的便利,吃上新鲜的海鲜。他们,只是拥有了希望。柏连胜的淞沪支队负责了两条线。支队队员拉开的很长,但整个行走队伍很收敛,很密集。彼此扶持,纪律性相当好。这些都是些穷苦的百姓,或者是有些技艺的工人。他却自己也没搞明白,明明就是这群人走过,他不知为何就生出巨大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让他对革命充满了信心。“也不知道上海这个地方,到底藏了什么人物,这个计划如果能成功,那真的是神了。”之所以有如此感慨,自然是他入党后带领淞沪支队的变化,就连跟着投过来的温庆,现在已经是淞沪支队的二把手,不是队伍里没有人,是温庆太过优秀。很多事情无师自通,能吃苦,懂格斗懂射击,没架子,跟同志们同吃同住,给人的感觉,很稳。他负责守夜的小队,总能顺便抓来些野味,而且弟兄们的情绪都很高涨,没有什么厌战怯战的情绪。这年后的时间里,日本人联合西郊警署,对周围四十公里内的山区,外延地区进行了数次进山扫荡,淞沪支队能做到在枪支弹药极端缺乏的情况下伤亡降到最低,温庆功不可没。他也只是上海地下组织的一个小成员而已。谁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负责另一条路线的温庆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揉鼻子。从西郊工厂出去的工人,绝大多数都没有问题,那些人由其他人负责,从码头上离开的一些人,之前李默负责的那一批人,齐多娣怀疑里面可能会有眼线。这里面的几条线路又被拆分,他负责了其中一条。山里的生活让他的皮肤开始粗糙,眼神却更加坚毅,身体也更加硬朗。此时他鹰隼般的眼神牢牢盯住队伍里一个半大中年人。淞沪支队的人并没有暴露在行进队伍的视线里,而是隐藏着,观察着,这是他下的命令。“嗯?”那个他注意许久的中年人,一直在探头探脑看着周围,双手揣袖,背上的包袱也很轻。眼看着队伍在加速前进,只有他慢慢往回退,慢慢掉落了队伍,最后,躲进了绿油油的路边草中,盯着那队伍越来越远,奔赴山中。忽然,他的屁股挨了一脚。他整个人窜了起来,才发现背后站着三个人。一个在前,是个精神小伙,脸被山风吹的有些红。剩余两人在后面,手中握枪虎视眈眈。他慌忙说道:“我想起了突然有事,不去了,不去了,我想留在上海。”温庆点点头,“这本是自愿的事,你不乐意去,就算了。”他看了眼他的后背,说道:“你似乎也没带多少衣服?”汉子点头,“带的不多,天热么。”“额,我还以为你本来就没想着真去呢。”“不会不会。”汉子连忙摆手,“自然是想去的,上海虽好受欺负受压榨,日子好过的都是那些大老板,我们出苦力的还不如去外面没有日本人的地方去,种点地,养家糊口。”温庆乐了,“你这不是挺懂么?怎么又想回去了?”“我突然想拉肚子——”“拉吧,我们给望风——”“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走,我们把你送回去,给老母亲见面——”“长官,我不回去了,我这就跟上队伍啊。”“队伍别跟了,跟着我们上山吧。欢迎你成为淞沪支队巡夜使。这个名字怎么样?”汉子苦着脸,像个小媳妇一样。温庆呵呵笑了,“顺便给我们队长讲一讲,你背后的故事好不好?一看你就是个有故事的汉子啊。”汉子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垂头丧气,呆头呆脑。队员押着他往回走,温庆跟在后面,往南看去,面带着愁容。希望奇哥和兄弟们都安好,还有那温婉的美丽姑娘。:()谍战代号: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