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惊水心情差到极点,连背景音的蓝调音乐都变得索然无味,扰人清静,从逼格化为蜂群嗡鸣。
就像她自己,在本应结束回去的时候,却遭人戏耍,一步蹚入这样的窘迫与难局。
而这个叫商宗的男人,故意放任不揭穿,直到局势酝酿到最戏剧化的一刻,一次性残酷无情地揭晓她的糗行。
简直奸诈到没边了!
梁惊水闷声将缺少文件的塑料层塞进包里,脸颊不可控地蒸热。
眼一偏,撞见商宗换了个松散的姿势观看她所为,眼含戏谑,一杯龙舌兰的shot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边。
梁惊水完全不想看他,视线死死黏在凳脚:“商宗,你现在到底想怎样?”
商宗问:“这么羞愧么,连后面的先生都不愿加了?”
梁惊水胸线上提:“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还得尊你一声商先生?之前还可以硬扯点,以为你是商卓霖,现在连这个理由都没了。”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置气,初见时的疏隔感已然褪去,她的眉梢深蹙,气质愈发锋锐。就像一幅低饱和度的素描,在眼前被笔触一点点润色出鲜活的层次。
但不得不说,商宗有点吃梁惊水这套。
她腔调里天然带着一丝粘性,像刚刚淋过蜂蜜的勺子,每个字绕着弯儿似的从唇齿间轻轻滚出来,含嗔带怨地叫人心头酥痒。
而此时急而脆的话音,就像敲在耳边的小小锣,对他没什么攻击力。
反正他的提议已经像箭一样离弦了,不如听听回响,看梁惊水自己怎么考虑。
商宗唇微牵,语调几乎没有起伏:
“大馆附近的荷李活道,我的车停在十二点之前。”
……
管你停到几点,自恋狂。
梁惊水在电梯前狠抽了下鼻子,望着屏幕数字抵达顶层。
电梯门轻轻滑开,明光映亮了门前地板的金属边。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探头看了一眼外边,纳闷道:“怎么跑露台来了,欸小姐,你要下吗?”
梁惊水瞬时收容,没叫他们看见她扭曲的神色,只稍微颔首。
电梯空间足够开阔,梁惊水进去走至角隅,那两个人在前边聊着股票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她没空听。
脑子里那些烦心事像影子一样挥之不去,无数次追悔,若她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就应该在飞机上问清了那人名字再做计划。
她把每一个细节都想得周到,可当结局摆在面前时,她才发现——哟,根本南辕北辙,任务目标都搞错啦!
游戏直接宣告over,片尾字幕滚动到“特别鸣谢”,接的是“商宗-饰演-商卓霖”。
电梯下行,前边俩人嘴没停下。梁惊水头一回见到这么能唠的异性。
她从镜里对上其中一人的眼,几乎无间隔的,对方侧颈与同伴耳语分享:“我跟你说……”
声音很模糊,可到几个关键字处,标准到极致的汉字嵌入她耳膜。
“最近妈咪新进个公主”、“能抱能摸”、“现在不让亲”、“温煦”、“大陆妹”……
不受控的感觉如余烬复燃,在脊梁骨攀蔓。梁惊水从另一面镜子看他们,那两双眼睛就像感应到什么一样精准挪开。
明明她不想牵扯进下一场意外事件中去,但一切就像剧本铺排好的一样,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听见男人猾气说:“兄弟,我带你去尝尝鲜。”
双排门在17l缓缓打开,梁惊水一路不动声色地跟在两人身后。踏入门内的瞬间,玫红色的灯光像水纹一样从脚下荡涤开来,弥散靡靡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