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饥饿到昏死过去的体验在她残留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现在她就处于这种状态。
好不容易意识有点“开机”的迹象,可充斥在大脑里的只有“好饿”“要吃东西”“什么都好我都要吃”这些念头。
要不是仅存的理智知道自己现在似乎变成了一棵树并且动弹不得,她都不敢想饿得失去理智的自己会在哪里、又以怎样的方式在“进食”。
但现在,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现在的她是棵树,能感觉到自己为了“吃”到更多而拼命的往地下舒展根系,现在半座山的地底都被她的树根占据,根本没有其他植物的生存土壤了。
可她还是感到饥饿,美食细胞在疯狂叫嚣着吃不饱。
所以黄金树还在往下伸展根系,山腰到山脚的生灵也安宁不保了。
植物的生机,吃。
兔子、猪獾、蛇、蜘蛛、蚯蚓这些动物乃至虫孑的生机,也照吃不误。
还有拿着农具,拿着武器,甚至拿着符咒的人……
不行,这些不能吃!
“呃啊啊啊!”
随着又几名武士大人和阴阳师大人被黄金树的气根抽飞出去,现场早就退避三舍的“砍树大军”立刻又往更远的方向后退。
“不行,根本对付不了!”
有人发出绝望的喊声。
“不管是刀砍,火攻,甚至念咒驱邪,都没伤到这棵妖树的一片叶子!”
“我们根本没办法战胜它!”
甚至他们这一次孤注一掷了,集结了上百人上山想要祓除黄金妖树,结果还是惨败。
没有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可是村长,山脚下不远处就是我们的村子,我们的田地啊!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田我们的粮食……还有我们的村子,全都会被吸干的啊!”
“难道说我们要背井离乡?离开世代生活的村子吗?”
有村民绝望地哭起来。
这个时代没有房子和农田,人还怎么活啊!
现场陷入一片愁云惨雾,这个集结的团队低沉着情绪下了山。
花了重金请人过来都没用,这些被雇佣的武器和阴阳师一脸遗憾的摇头离开,只有村民们自己面带绝望地遥遥望着那棵巨大的黄金树。
“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只能离开这里了。”
村长最后,还是忍着心痛说了这一句,现场顿时又响起一片哭声。
到底是提前逃离村子省得被妖树祸害,算是及时止损去外面重新赌一个生存机会;还是继续留在赖以生存的土地、哪怕眼睁睁看着它和那座山一样变成一片死地也要共存亡;对村子来说都是非常重大且煎熬的决定。
但在纠结出决定前,他们还是会继续每一天的生活,只是每天时不时仰头看那棵黄金巨树。
它好像,又长高了一些,金色的树冠都要顶到天上的云了。
“大哥,今天的云长得好奇怪哦。一条一条的,像水波纹一样。”
男孩坐在田梗边,一边划水一样的帮地里除草,一边指着天空对着自家大哥说话,满脸的天真无邪。
正是村里最早发现黄金树的那对兄弟。
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正如弟弟所说,天上的云就像湖面上被荡开的水波一圈又一圈。
如果是往常他还能跟弟弟玩笑几句,可如今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了弟弟一眼,青年低头正准备继续忙活田地,突然就感到脚下一阵晃动。
他脸色瞬间大变,拔腿就冲向了田边坐着的弟弟。
不远处有人发出尖叫:“不好了!山神发怒了!”
这个时代的人习惯把地震叫做山神发怒。
但往往人们这样喊出声的时候都是迟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