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了半晌他眸中的濡慕,慢慢道:“你何必这般姿态,明知我晓得你这张皮囊下藏的什么心,还装模作样的,故意恶心我?”
沈试玉脸色霎时惨白,而后又缓缓勾起笑,笑得虚弱:“阿姊看得见试玉就行,试玉不求其他了。”
这话应是真的。
沈盈息费解地望了望沈试玉。
她很久没遇见过像沈试玉这样的……人了。
如果不是看不见他身上的鬼气或是妖气,她真的可能将沈试玉当作妖鬼一类的邪祟给除掉。
这般阴暗又虚伪,占有欲还强的凡人,太少见。
沈盈息难得一见,稀奇,不由真挚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病得不轻。”
沈试玉笑了笑,精致的面孔带着怪异的满足:“姊姊因此能怜惜试玉半分,也是这病的好处。”
“……”沈盈息忍不住笑了下,而后叫随从拉开少年,径直从清扫过的石路上走开。
沈试玉这次极其安静,静静地目送沈盈息模糊与花影树叶中的身影。
那声意味不明的笑还被他含在心里,细细碎碎地琢磨着。
走上街,沈盈息今日倒花了钱,买了许多新奇的东西,一路走着玩着,玩够了,便全数送给了路边的小孩。
等快到东街的时候,她忽而想起要置备些除祟的东西,就又去了纸墨堂买了红墨与纸笔。
她买的纸墨笔都很简单,没有讲究,届时除祟多用的是她修道时的功德,故而随意承个载体就可。
凡人除祟她倒也看过,他们因为没有修成的功德之力,故而才需要那般严肃讲究的纸墨笔。
待恢复修为便简利了,沈盈息望着自己抱着的东西,想着修为恢复,她连载体都不需要。
而要尽快恢复修为,自然要尽快完成任务了。
沈盈息临近东街药铺,忽地半路又折了一道,再出现,手中已握了支男子用的玉簪。
药堂还没开张,还有许多事务要等着她这个大老板定夺。
纪和致是明面上的掌事人,却也知晓不逾矩,把药堂名这样的大事交给大老板。
“药铺的名字?”沈盈息只有在收徒的时候才有取名的烦恼,而她也八百多年没收过徒了,这技艺好生疏。
她苦苦思索,最终看向一旁等候的纪老板:“我想不出来……”
纪和致忍不住扬唇,把少女苦恼思索的全过程都纳入眼底的他,只觉得外间晴好天明,哪哪儿都很光明可喜。
他笑着,温润地把昨晚翻了许多典故才取出的字交出来。
沈盈息啊了声,“你有了怎还磋磨我?”
纪和致一本正经,“某如何能代表沈老板?”
“这有什么,如何代表不了的。”沈盈息拿过那张写满了字的纸,看得眼花缭乱的同时不由想,等她死了,这个药铺的老板就剩纪和致一人了,他到时候就必须代表的了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用。
纪和致这么认真的人,她明面上也不随意糊弄,便从那张密密麻麻写了字的纸上指了一个‘得’字,又思考了半晌,说:“就叫纪得,你纪老板的姓也加上,如何?”
纪和致一愣,他抿唇,指了指自己:“我的姓?”
沈盈息把纸‘啪’地一声拍上他胸膛,郑重其事地盯着他的眼睛,狠狠点头:“嗯,你纪老板给我赚多多的钱,这是先给你的甜头,怎么样,够甜了吧?”
今天阳光,或许好过头了。
纪和致清隽的眉眼忍不住凝起又舒展,望着少女阳光下张扬肆意的面庞,薄唇抿紧,说不准胸前的热是因为她太过用力的拍动,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看着沈盈息看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伸手拿下胸前的纸。
忽而感觉触感不对,纪和致一低头,发现纸中还包着一支做工精良的玉簪,他怔然抬眸,和少女笑吟吟的眼睛对上。
沈盈息说:“给你预支的开工小礼,甜上加甜了吧?”
青年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抚过温润的簪身,在少女的目光中,垂眼而笑:“是,甜。”
阳光像金像蜜,真是好得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