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慜之拿帕子接勺子,为自?己的妻子鞍前马后地忙着?。
在一旁看着?的两个男人便成了透明的空气。
莲子汤真正的制作者纪和?致,望着?少年少女其乐融融的画面,脸上的表情很正常。
正常的微笑、正常的温和?、正常的注视。
在她没出来之前,纪和?致想着?她出来见到他的表情,想着?她那张漂亮的脸上会是震惊还是羞涩。
但没想到会是一瞬惊愕后的漠然。
她只是怪责上官慜之的传言虚假,对他的出现却?没多一句话。
而他用?来邀请她的、假装很正常的会友理由,现下正被另一个男人顺手?抄过,成为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工具。
自?己也是工具。
纪和?致是提供工具的工具。
处在还要下等、而且是不会被选择的位置上。
心里面似乎静了好多。
静得?太多,也就成了死?寂。
蝉什么蛹什么,只是弱小的、一根手?指就能碾碎的虫子。
叫声再大、再动听?,在不喜欢听?它叫声的人耳朵里,也只是震耳欲聋的喧嚣。
况且蝉声本来也不动听?。
幸好纪和?致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这该死?的蝉是死?的、活的、烂的、臭的……
“咦纪老板,你去哪儿?”
纪和?致动作微顿,俊挺的身?子逆光站着?,轮廓冷硬高大。
白衣青年的眼睫闪过一丝幽暗,又微微敛眉,对仰眸的少女温润笑道:“天色不早了,今夜月圆,息息是不是又要拿药给蒋大人了?”
沈盈息被纪和?致一提醒,忽地想起今晚还有事情要忙。
自?两个月前和?上官慜之达成“做简单夫妻”的共识后,他恢复快乐,她缩减夜行。
蒋事珖的事情复杂又不复杂,两个月来,她每半个月去地牢给他送药,顺而了解了解季谨对付他的缘由。
缘由很简单。
君王痴迷长生,国师妖言惑众,佞臣心狠手?辣。
在这三合一的朝堂背景下,恪守本职、刚正不阿的蒋廷尉便成了绊脚石和?铁豌豆。
踢不开嚼不烂的,只好做死?尸埋了了事。
三位大人物便如此草率下了命令,但蒋事珖至今未死?,是因?为季谨还有点良心。
当然,季谨就是季谨,有良心,良心也是黑的。
他只是想享受刚正者受尽折磨而傲骨尽碎的崩溃,他吊着?蒋事珖的命,像用?鹰爪拨弄将死?的食物,以?便收取身?心的愉快。
蒋事珖一直没崩溃。
听?闻刑部在本朝的刑具已经用?完了,季谨搬出了前朝被先帝废除的刑罚,一一施加在蒋事珖的身?上。
沈盈息两个月来,见了蒋事珖五次,最近的一次去看,蒋大人不仅毁了容,还断了一只腿,两只眼睛没了光便再不能视物,已经成了夜瞎子。
月初的时候去见蒋事珖,男人在地牢里已经看不见她,但对她道:“牢中多了许多虫鼠,某的身?子亦已不堪入眼。沈家主心善,保全某临死?前最后的脸面,日后便不必再来了。”
蒋事珖确实伤痕累累,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他是沈盈息见过的最狼狈的纯阳正气者。
只不过再狼狈,骨子里也是骄傲的。
沈盈息没答应蒋事珖,他以?为他自?己命数已尽,不愿她下次再来,看见的是他丑陋的尸体。
但其实他的死?局还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