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苻缭道。
一阵心悸让他察觉出自己是害怕了。
他并不怕奚吝俭这样冰冷的怒火。
他怕的是……
苻缭眉眼微微垂下。
不能再想。
奚吝俭两指抵在苻缭的下巴上,抬起他的头颅,苻缭便再看不见他的神情。
他凑得更近了些,鼻息淡淡地覆在苻缭脆弱的身躯上,手指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后颈的伤也被他照顾到,苻缭感觉到自己的下颌线隐约滑过他的耳廓,却始终挨不到一寸。
他们近极了,像一对恩爱的有情人。
苻缭却不紧张,亦不惊慌,心下生不出任何情绪,毫无波澜到让他自己都战栗一阵。
奚吝俭似乎完全把他忘了,眼中只有如何处理伤痕的问题,仿佛要原封不动地照搬到季怜渎身上。
就像是公式又机械地完成任务一样。
幽深的眼眸不再看得出波澜,死水一般,令人害怕掉入这深渊。
奚吝俭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告别似的轻轻一按,便恢复了端坐的姿态。
“好了。”他道,“三日内便能好完。”
苻缭还没回过神来,奚吝俭已经放手,示意苻缭坐回去。
“殿下,到了。”殷如掣掀开车帘。
奚吝俭应了一声,看着殷如掣将苻缭接下去。
也还好。奚吝俭想。
这再正常不过,自己也并没生出什么奇怪的情绪。
他闭上眼,一片漆黑中霎时间出现苻缭搭在殷如掣手上的细指。
指甲修剪得整齐而不死板,被几缕阳光照映得更加白皙,周围似是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被埋在尘土里的珍宝。
他几乎整只手都交给了殷如掣。
殷如掣还握住了。
奚吝俭睁开眼。
“殿下——”殷如掣再次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主子的面色,“属下已带世子到那儿去了。”
奚吝俭这才敛了神色,下轿行到苻缭身边。
苻缭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荒地。
周围郁郁葱葱,唯独到了这里,便突兀地空出一块。
他回头望去,不远处便是皇城。
这里虽然荒凉,给他的感觉却不如皇城内的宫殿冰冷。
“这就是官家说的,要修成园林的荒地?”苻缭问道,“那片司天监说风水不好的地方?”
奚吝俭目光远眺,似乎在回忆什么。
半晌,他嗤笑一声。
“没有比这儿风水更好的地方了。”
第37章第37章
苻缭闻言望向奚吝俭。
奚吝俭没有再说,只是又凉凉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