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来真的很累,她?睡到到日上三竿都没起来,最?后还是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骂骂咧咧地使唤白乐游去开门。门打开,站在楼道?里的是一位脸色灰灰的叔叔,凶神?恶煞的脸在看见小孩的那一刻也不免柔和了几?分:“咳咳……小孩儿,知?道?你爸去哪了吗?今天怎么没来上工?”
他们工地倒也不缺这一个人,只是多少要确认一下去向,要是不来也得把原来的工钱结了。
“他走了!去别地工地工作了!”原本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老太太突然像被人踩中了尾巴,弹射出了房间,“问什?么问,平时在工地受伤了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这会儿辞退人了赶着上来!”
那男人愣了一下:“我?就是问一下——”
“孩子他妈跑啦,他爹去追她?妈了,俩人现在在外地打工,家里只剩我?和孙孙两个了——”老太太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哭诉起来,“命苦哦——家里男人走了还要被欺负哦——”
那男人有些慌乱,匆匆忙忙往地上丢了一沓现金说是工钱就跑了。
老太太仿佛打了场胜仗一般站起来,把钱踹进怀里,转身警告白乐游:“要是别人问起你,你就说爸爸去外地打工了,明白吗?”
白乐游点点头。他不在乎奶奶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趁她?出门存钱的功夫再?一次溜回了房间,继续望着后院的那块空地。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他就在奶奶的鼾声?下做了个梦。
梦中的他重新牵起了爸爸妈妈的手,抱着妈妈的身子,感受着她?冰凉的体温。
这么冷绝对?会感冒的……
他费劲巴拉把妈妈抱到床上,掀开被子盖了上去,试图用体温温暖她?。
爸爸……爸爸身体这么强壮,睡客厅一定也是可以?的吧……
……
梦最?终还是要醒的。
白乐游被一阵刺鼻的臭味熏醒。他揉了揉眼睛,总感觉指甲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糊住了他的眼皮。
是什?么呢?
他费劲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灰黄,就像是……沙土?
他用袖子擦干净眼睛上的东西,再?看向钻心痛的双手,十指的每个缝隙都沾满了黄泥,好像是后院地上的那种。
白乐游缓缓把头转向侧边。
他和依旧沉睡的奶奶之间,竟然躺着一具腐败的无头尸体。
是妈妈。
……
白乐游没感到害怕。他只是有些困惑,困惑为什?么妈妈在这儿,以?及妈妈为什?么看起来不像妈妈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向客厅,地板上躺着一句同?样熟悉的身体,看起来是爸爸。
所以?是爸爸妈妈回来看他了吗?
白乐游不免有些高兴。他去卫生间端了盆水,想拎回房间擦擦掉在床头柜上的妈妈的脸。
妈妈那么漂亮的脸上居然长出了一块块的黑斑,这可不行,必须得洗掉。
他没能将毛巾拧得很干,提到床头柜时还在滴水。那水一不留神?就滴到了打鼾的奶奶的嘴里。
“咳咳咳——”大概是那滴水正好呛进了奶奶的气管,让她?咳嗽着醒了过来。
老太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闭着眼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老花镜,手刚伸出去就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弧形物体。
她?有些费劲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灰暗浑浊的眸子。
那是一双她?绝对?不会忘记的眼。
老太太呆住了,仿佛有一阵极致的寒冷瞬间将她?的皮肤冻成了冰块。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惊恐的条件下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拖着不听使?唤的腿,哆嗦着嘴唇颤抖着往后退。
那双几?乎失去知?觉的腿却碰到了另一个黏腻湿滑的东西。
这触感让她?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
她?缓缓转头,对?上了一具无头无四肢的光秃躯干。
“……啊,啊——”她?哑着嗓子,终于叫出了声?,“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