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语气很平静,乍一听并不能听出其他的意思。只是客观陈述了一下自己所见所闻而已。
但praise心念一动,问:“所以你以为我俩是那种关系?”
“……嗯。”封言舟并不否认自己方才武断的想法。
“你没有这样的朋友吗,小狗?”praise正了正身子,“不是冒犯你的意思。”
封言舟又摇了摇头。
连犹豫都没有的。
小学时期的同学都不再联系了,也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中学时期他又因为沉浸在家庭的变故里,不停不休地开始沉迷打游戏,和身边同学都走得不是很近;他只有一个飞鸟哥哥,似乎是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但现在也联系不上了。
周围陷入沉默。
封言舟等了一会儿,才等到praise再次开口:“那你们俩还挺像的。”
男人突然变得有些低哑的嗓音叫他一顿。
封言舟:“嗯?”
praise叹了口气,把杯里的水喝完了,又倒一杯,并吃了两口东西。
酒在这时候被送上来,praise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端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大口。
“舒颂一也没什么朋友,你对他这个人似乎有些误解。”酒把男人的嗓音彻底混得浑浊了,praise沉声,娓娓道,“如果我没记错,他甚至其他人的消息都不怎么回,有的时候连我的消息也是。他是很闷的性格,也许你看到他和很多人说话,包括我也包括你,说很多的话,那些话就像不透光的单向玻璃,他能从他的那边看清你,但你费尽心思也很难看清他。”
这些话让封言舟不禁回想起自己过年时问舒颂一的情形。他问那个人为什么不回家。
当时舒颂一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他甚至记不太清了,因为舒颂一的回答很笼统,没能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我大概是五六年前认识他的,有很久了。他刚出道的时候是打AD位置的,你知道的对吧?”
“那段时间是我手伤,本来已经打算不打了,俱乐部才把他挖过来的。但没想到后来医生诊断完,做了一段时间康复,情况又有些好起来。俱乐部又叫我回去继续打,反正合同也还没到期,我就回去了。舒颂一于是退下做了辅助,而原本那个辅助也回到了替补位置。”
当年的事情顺着男人的回忆被慢慢揭开,话音裹着零碎的画面,掀起过去蒙在那些年记忆的灰土。
封言舟就这样在praise的叙述中,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十六岁时候瘦巴巴、灰扑扑,模样狼狈表情却冷漠锋利的舒颂一。
*
praise在TVG老基地的门口第一次见到舒颂一时,是那年冬季转会期的一个雨天。
那天伟哥没空,其他的队友也都还没起床。基地里就一个醒着的praise,他便理所当然地被差遣去接那个俱乐部为他找来的“天才接班人”。
他打了伞站在基地外的门口,等啊等啊没等到人,便往口袋里摸出香烟,想趁时候来一根。
但火打了好几次都没点上,要么风吹来把火苗灭了,要么雨飘进来他怕烟湿了于是收起来。
praise举着伞,有点生气,正准备撤回基地的屋檐底下把伞收了,余光里就突然出现一片瘦削的人影。
他点烟的动作顿住,抬眸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留着黑色略长的发型的男生,背着黑色的包,从公交车站离开,一步一步稳稳地朝他走过来。
男生不撑伞,几步的距离身上却全被大雨淋湿了。他头发滴着水,干和湿的发丝打成结蓬在脑袋上,往两边翘出来一点,形状类似耷拉下来的猫耳。
衣服也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将他看起来明显营养不良导致骨骼分明的身形尽显。
praise举着伞走过去,要撑他,并伸手打招呼:“你好,来报道的对吧?”
那人被他笼于伞下,沉默两秒,才伸手在衣服上仔细擦过,与他浅浅相握。
但依然没有说话。
praise对于比自己年纪小的弟弟通常有很自觉的照顾意识,就像他哥以前照顾他的一样。
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很冰凉,松开后他便马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到人面前,并说:“穿上吧,免得着凉了。”
那外套被举在半空良久,没被接过。
正当praise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是praise?”
突如其来的对话叫他愣了一下才回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