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鸿乐惊讶看他一眼,仍旧转回头追着阮柔的背影,直到人进去了,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你哪个妹子?嫁了运盐官儿的那个?”
显然,他的兴致还未打消。
“不是,是嫁了状元郎的那个。”阮承宇不以为忤,慢条斯理转动手中酒盏。
“哦……”游鸿乐这下有点失落,显然,这个目标不易拿下。
闲聊几句,他忽然又扒住窗子,半边身都探在外面,“诶,又出来了。”
阮承宇抬眼,唇边噙着抹笑,直到那道曼妙背影绕过落地牌匾,进了隔壁的春茗堂,这才朝对面的人一挑眉。
“你知道当年宫里那桩逸闻么?”
“哪桩?”
“烨王跟端宁长公主。”阮承宇嗤嗤笑了一声,“虽说不是亲的,到底也是兄妹……”
“你快跟我说说。”游鸿乐来了兴致,殷勤给他斟满酒盏,“那事儿捕风捉影这么些年,我娘就是不肯跟我说,上回被我爹听见,还差点儿要打我呢。”
游鸿乐的母亲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仪兰公主,出降曲公国,游家三代簪缨,如今在朝只为闲职,游鸿乐身为国公府世子,又是圣上亲外甥,每日只知寻花问柳、游手好闲,京师头一位纨绔。
阮承宇在京城,却是属青年才俊这一挂的,口中说着逸闻,也是一派正经:
“烨王当年战功赫赫,文韬武略,虽是先帝义子,与皇位无缘,但这也是他的优势,不为圣人忌惮,正该一心辅佐,当个千古贤王,却为个女人,错失流芳千古的大好机会……”
“你别跟我掰这些大道理。”游鸿乐搡他一把,挤眉弄眼道:“来点儿刺激的。”
“要听刺激的?”阮承宇邪邪一笑,勾指令他凑近,压低音量,絮絮道来。
与他们同一层尽头的包间里,沈之砚立在窗边,看到阮柔从云想裳出来,转进的春茗茶行时,低头略一思忖,目光陡然深邃,心口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涩。
他抬指在窗栏一笔一划写下个“元”字,顿指良久,再写一个“参”,目光久久凝视空无一物的雕栏,字迹根本不存在,却又实实在在映在眼中。
夜审金刀掌柜莫义,那人不到三更便熬不住刑,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其中便有这个名字。
记录口供的狱吏想是悚于酷刑,字写得歪七扭八、鬼爬一样。
沈之砚接过来看时,被那三道出框离格的“撇”吸引了注意,像三只本不该出现在阳间的恶鬼怨灵,挣扎扭曲爬出地府,留下一串丑陋的轨迹。
“修”与“参”形似,更令他胸中妒意翻涌的,是“阮”字少了半边左耳,化作“元”,而这个元参的身份,正是金刀商行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