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不适,快步回到棠梨院,赶紧进净室,解下裙子一看——
果然,月信到了。
一场虚惊令她整个人倦怠无力,云珠帮着她收拾好,扶着去了榻上睡下,吕嬷嬷捧来热热的红糖姜茶,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夫人呐,那些药真吃不得了呀。”每回小日子都疼得死去活来,且这症状明显有加重的趋势,吕嬷嬷下定决心,“往后再让我熬那药,老婆子就一头撞死在姑娘跟前。”
说完扭过头去,正瞧见云珠两手提得满满当当进来,吕嬷嬷气得哎呀一声,眼圈都红了。
“姑娘!”
“我知道了……”阮柔蜷着身子,把脸挨在她手上蹭,软声哀求,“嬷嬷别生气嘛,我不吃了,真的,再也不吃那药了。”
她捡着要紧,说了杏林医馆的事,“虞大夫看样子真要走了,那些药,咱们回头得再找个靠得住的大夫,让人好生辨一辨。”
“夫人别胡思乱想。”吕嬷嬷大惊失色,握紧她的手,“你怎会认为老爷想要害你呢?你们可是夫妻啊。”
阮柔语塞,这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都不会有人相信,经历了先前的虚惊一场,她也在反思——可能真是自己疑神疑鬼。
前世被毒杀并未搞清真相,眼下她和沈之砚一个屋檐下住着,难道他递给她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想要害她的命吗?
若是这样,干脆摊牌算了。
这一次,她就是不想草率决定一切,重蹈前世的复辙,才会留在沈之砚身边慢慢筹措。
事缓则圆,祖母从小就这样教导她。
再者,真说起来,擅自避子这事,的确是她对不住沈之砚,这一点不可否认。
整整三年,她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不愿因为自己与沈之砚的不睦,让孩子承受离别之苦。
然而,不论她有什么样的苦衷和借口,都改变不了,欺骗和谎言的本质。
知道这件事的每个人都在劝她,提醒她后果的严重性,面对沈之砚,她无从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是狡辩。
阮柔无力闭上眼,重生归来,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到对沈之砚的愧疚。
外面又下起雨,廊下掌了灯,阮柔问刚进来的云珠,“老爷还没回来么?”
云珠摇头,“夫人中午就没怎么吃,要不先摆膳吧。”
“不了。”阮柔有气无力翻了个身,拢紧汤婆子,“还是等他回来。”
“哦。”云珠应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就见着院门踏进的颀长身影,扬声朝里喊了句,“老爷回来了。”
沈之砚进门时,阮柔见他半边肩头都淋湿了,撑着从床上下来,“夫君回来了。”
他没上前,只朝她抬了下手,语气僵硬,“躺着,别动。
这些天心乱如麻,连她小日子快到都忘了,原本窝了一肚子火,此刻见她苍白憔悴的模样,火气更添一重,一时又怜她受罪,恨得牙痒。
他去净了手,脱去寒气逼人的湿衣,换一身干净的墨蓝色家居便服,深沉的色泽一如他此刻布满阴霾的情绪,这才走到榻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