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眼,模样专注细致,像在认真撰写一份案件详情,仔仔细细擦拭这只——差点被别的男人触碰到的手,去除掉上面的所有残留,将自己的气味全数涂满。
以此证明,这是他的。
幸亏刚才那狗东西没碰到她,否则,他一定剁掉那只爪子。
不。
把人抓回地牢,往五个指头里楔刑针,挑最细的那种,可以顺着甲缝、贴着骨头,一直扎到指根。
“好像我还从未听过你弹琴。”沈之砚和和气气说道:“阿柔下次再有雅兴,不如也给我弹一曲,想来为夫还有几分鉴赏力,就是不知当不当得起阿柔的知音。”
“哪里,我琴技稀松寻常,入不得耳……”
阮柔谦逊一句,见他又要冷下脸,赶忙转了话风,“还望夫君听了后,指点一二。”
沈之砚唇边总算噙上点儿笑意,“好说。”
“夫君……为何会来岚晖坊?”阮柔眼中流露狐疑,难道他派人跟踪她?
“裴相叫我来的。”
不然他还真不好找借口,沈之砚施施然瞥她一眼,“老师又跟我说裴四姑娘的事。”
忍不住提起这个,他想看看阮柔的反应,不能总他一个人吃醋。
“哦……”阮柔轻轻拖长了声调,抽回手,向后坐好。
沈之砚的心冷了冷,就这?
阮柔望着窗外,离开热闹的岚晖坊,街道冷清下来,夜色中,远处高低错落的屋舍亮着灯,万家灯火之后,各自的悲喜互不相通。
秀秀已经有心上人了,瞧她今日那般欢欣,想必感情很好,才不会看上冷心冷脸的沈之砚。
刚才被他拖起来就走,秀秀还站在台上,投来震惊又好笑的眼神,跟她比口形,说得分明是:“姐夫好凶!”
当沈之砚冷冷回头望去时,裴琬莠当即换了一脸乖巧,挥手大声向阮柔作别,“记得过两日来找我呀。”
阮柔猛地坐直身子,探身掀帘扫了眼车辕,哎呀一声:“糟了,云珠还没回来!”
先前她和秀秀吃过饭在院里玩乐,前后统共不到一个时辰,云珠还没找过来。
沈之砚一到就扯了她走,差点把云珠给忘了。
“怎么回事?”沈之砚蹙眉问道,他刚还想说呢,这是上曲殇楼心虚么,身边连个人都不带。
“我、之前打发她去买点东西,说好在楼里等她。”阮柔没说遇见付轶,只道:“她去的是甜酒胡同,咱们现在快回去找她。”
说到这儿蓦地担心起来,云珠怎会去了那么久,别是出了什么事。
“不慌。”沈之砚安抚地拍了拍她,叫车夫停车,他下去立在车边,不一会儿,白松出现在街边阴影中。
交待他回去找云珠,甜酒胡同和曲殇楼都跑一趟,以白松的脚程,半个时辰也要不了。
沈之砚又回到车上,吩咐车夫回府,对阮柔道:“不必担心,许是外面人不让她进去,曲殇楼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寻常人若无熟客介绍,会被拒之门外。”
拒不待客?阮柔没听过这么霸气的商家,不安地点点头,下意识想从他这里得到一点安慰,“不会有事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