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宇走了,进来四五个侍婢,手中捧着各色脂粉首饰,另有数套招摇暴露的衣裙,纱质薄透得几乎什么都掩不住。
所幸,冲在最前的是云珠,眼泪横飞扑到阮柔跟前,“夫人,你没事吧?”
吕嬷嬷也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拦着不叫那些人上前,领头一个便道:
“公子有令,命娘子即刻梳妆。”
吕嬷嬷拿出派头,命她们把东西放下,“我家夫人不惯生人近身服侍,你们公子也说了,要她这两日好生休养,你等在外间伺候便是,莫要惹夫人不快。”
谎称月事,的确能暂时拖延一阵,阮柔却知,阮承宇没那么好骗,定要看到确实的证据,否则还会过来纠缠。
今日她突遭大变,心绪不宁下,确实又在出血,才敢拿这借口搪塞。
那些侍女不依不饶立在门边,阮柔情知躲不过,只得去屏风后更衣。
避开外人,云珠立刻凑在耳边轻声道:“夫人,刚才我被他们带过来的路上,看见阿斗了。”
阮柔拿着纱裙的手骤紧,薄如蝉翼的料子顿时撕裂一道口子。
阿斗是裴琬莠的贴身婢女。
“你确定?没看错?”
“绝对没错。”云珠用力点头,咬牙切齿,“就是她,正鬼鬼祟祟往厨房那边去。”
阮柔半拢住衣衫,颓然坐倒。
从前就曾怀疑过,是裴四姑娘下的毒,毕竟除了她,阮柔的存在,并没有碍着旁人。
但自光通寺初见、丰淖园重逢,这个念头便被抛到九霄云外。
秀秀心有所属,和沈之砚根本不可能。
到如今水落石出,事情兜兜转转,轮回一般,重又回到。
她是妨碍了裴琬莠,不是因为沈之砚,而是翟天修。
那么,前世裴琬莠的帮凶,想必就是姚氏,这一次,连送往阮家的信,怕也被她半路截了。
思忖间不觉灰了心,没人知道她被困在这儿,以她们三人的能力,根本对付不了阮承宇。
吕嬷嬷把褪下的衣物拿在手里,亵裤沾了血,正准备找个东西包起来。
阮柔止住她,“就放在那里吧,待会儿让他们拿出去验。”
吕嬷嬷脸色一僵,啐着咒骂,“这杀千刀的下流胚子,烂了肚肠的混帐东西,阮家养了他二十多年,却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初老太太就该开宗祠,把他逐出门去。”
阮柔亦是懊悔万分,她重生一回,本该掌握先机,只因莫须有的一点自尊,错失了认清敌人的机会。
沈之砚早就提醒过她,是阮承宇撺掇的付轶,若她那时就把他的身世说出来,兴许在裴安获罪后,阮承宇便不会成为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