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望向天边的眼神略显空洞,“他利用完我,就把我当块破布给扔了,我可没长公主那么傻。”
收回目光,她重又缩靠在墙上,看去小小一团,显得乖巧可爱,露齿一笑,却活脱脱是个小恶魔。
“得不到,我就毁了他。”
皇帝神情微动,忽然感觉理解她了,原来至尊与蝼蚁,归根到底都是人,人心莫测,都是一样。
此时皇帝眼中,对这看似无害、实则诡计多端的女子,竟多了几分欣赏。
只要不是其心向背的话。
皇帝料得不错,接下来便听她斩钉截铁道:“叫他们打开城门,放烨王进来。”
当众劫持皇帝,即便皇帝有心宽恕,为着人心也一定会杀之以儆效尤,否则先例一开,往后人人效仿,岂非乱套。
秀秀早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人处事的道理她比谁都懂,只是不受道德的束缚罢了,自她拔刀对上皇帝的一刻,便已选好自己要走的路——投靠烨王。
皇帝震怒,“荒唐,朕绝不答应。”
“不答应就没命喽。”秀秀才不在乎,“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拉个皇帝垫背够值当了。”
说着,刀尖一挺。
皇帝身体顿时僵直,先前他的镇定,并非不怕死,而是知道她根本不敢动手。
然而此刻他懂了她,因为懂,所以怕。
城下,萧铎在看到秀秀劫持皇帝的当口,已默契地看到了这个结果,重逢的喜悦暂时搁置一旁,军令一出,始终保持静默的大军立刻动了起来。
兵马未出延绥,已折去三成,后路被截,补给跟不上,为隐蔽消息、也为维持口碑,他不能下令军队沿路抢粮,入京畿后,随身携带的干粮已将告罄。
自昨夜送去临安大营的消息石沉大海,萧铎便知,今日他须得赌上全部,才有可能换来那微乎其微的转机。
然而天不亡我,果然等到了。
大军之中,火炮营在重甲护盾的围护下,缓慢却坚定地,朝着城门进发。
京城情况萧铎了如指掌,京华门城墙最为薄弱,是他早已选定的进攻地点。
再有城上的里应外合,万无一失。
萧铎清亮的声音远远传上来,“秀秀,本王早就答应过你,你为鸢儿甘冒奇险,便和她一样,都是我的女儿。”
秀秀侧耳听完,冲皇帝挤了挤眼,握刀的手很稳,“听见了吧。”
她悠闲又懒散地说道:“我数到三,陛下再不下令,就陪我一道下黄泉吧。”
“一!”
皇帝周身紧绷,今早吐的那口血引发旧疾,龙体这些年本就不算康健,登城楼稳定人心,等待援兵,至此已是强弩之末。
这时只觉心慌气短,却断不肯当众露出狼狈,愈是如此,便似那张得太满的弓,要么弦断,要么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