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在这种时候被问这个问题么,沈朝盈假笑道:“吴兴路远,儿正筹谋路费。”
“若只是为路费,某倒是可安排车马,一路护送女郎。”
别呀!沈朝盈抿唇,满脸写着不情愿。
这长安城的繁华富庶,还没轮到她享受呢!
崔瑄似笑非笑,已经看穿了她的借口。
沈朝盈气闷,停顿半刻,复又抬眼笑道:“多谢小崔大人美意,只是,儿既已被这凶徒盯上,若贸然离了长安县的地界,难保安慰,还是罢了。”
崔瑄淡淡:“女郎既怕这凶徒,又怎么会提出要以身涉险。”
嗐,还不是相信长安县衙的办事能力么!沈朝盈又是一通胡吹乱捧。
这马屁,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根本不管听者死活。
崔瑄实在忍不住轻笑起来,这般口齿。。。当日会被她骗过也正常。
况且本就是拿回自己该得的,女郎家,伶俐些,无伤大雅。
崔瑄平日冷脸的时候多了,适才一笑,竟有些冰雪消融、春水花月之感。
沈朝盈一怔,差点被对方给蛊惑了。
心道,难怪这位长安令平日冷着脸,一副不近人情模样。冷脸就够好看了,若是再多笑笑,配上和煦气度,岂不是要直线拉高长安县女性犯罪报案率?
崔瑄哪里知道她龌龊心思,重新端庄了神色,郑重道:“女郎既然愿意出力,某必不会让女郎涉险。某会在暗处安排县衙的人盯梢,若实在出现危险情况,女郎亦要已保全自身为上。”
沈朝盈恭敬福身。
至于她为什么要掺这趟浑水,有些原因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么多条生命,还都是努力生活的女子。。。。。。要是能在她这里终结,也是一桩功德。
比起她们的家人,她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
秋夜风凉,为了引蛇出洞,方便崔瑄他们捉人,沈朝盈在暮鼓之后趁夜出门了。
今夜阴沉沉的,惨淡的月光投在地上,将树影拉得老长。街边的树枝掉光了叶子,像秃了头的老叟,只剩枯皱的表皮,微微佝偻着身,沉默注视着大地,说不出的凄冷。
饶是提前与尹县尉沟通过流程,安排好了人,她只需要保持镇定,走向目的地即可,
但在这种氛围的烘托下,身后渐渐响起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沈朝盈还是提起了一口气。
隔壁街道传来敲更人拉长声的调子,勤勤恳恳地敲着锣,沈朝盈闪身往更小的一条巷子里拐了进去。
快走至出口处,她停下脚步,静候来人。
意想中脚步声如约而至,逐渐清晰。。。
来了。
沈朝盈深吸一口气,转身,
惊讶:“胡郎君,怎么是你?”
衙役长胡斌点头:“沈小娘子,那凶徒察觉不对,半路跑了,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
“跑了?刚才明明还。。。。。。”
沈朝盈想了想,自己似乎太紧张了,现在回想起来,从进入巷子以后,那脚步声就消失了。
她不免懊恼:“可是我太过紧张,打草惊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