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告罄,玉荷掌心朝上的手开始不老实。她敲着离男人极近的桌面,动作越发用力频繁密集。
“我和小娟约好了要去后街玩,那里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听说很好吃。所以,快点给钱。”她歪着身子逼近,小手戳着男人裸露在外的手臂,催促着和她只有半米的男人赶快兑现承诺。
大概是年纪还不大,又或者性子使然。她的小动作总是很多,明明讨厌他讨厌得要死,某些时候又会不自觉做出靠近他的举动。
比如此刻着急想要分竞赛奖金的人,拉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往男人身边挪。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凭着本能做自己想做要做的事。
毕竟要钱才是最重要的~
“连靳舟,你答应我的。”因为得到过承诺,所以这时她还不算太激动。唯一让她难受的是屁股底下的椅子太重,而她又不愿站起。
所以根本拉不动,也挪不了。
她蹙着眉,小嘴还在叭叭说。
突然在她喋喋不休时男人放下了筷子,修长有力的手臂绕过桌板向下探去,很快握住她身下木椅四腿之一。明明没见他怎么用力,玉荷却感受到身下她怎么也挪不动的椅子被快速拉动。
很快还有段距离的差距被无限拉近,直至两张椅子中间只能放下一个苹果大小的距离。男人才收回手,拿起筷子继续吃那顿没吃完的晚饭。
不过因为事出突然,就算椅子移动的速度并不快,椅子上的小姑娘还是差一点跌进他身上。
好在,没多久她就坐稳了歪歪扭扭的身体。同样因为离得近想要胡搅蛮缠的人也更好操作了。小姑娘没什么洁癖,起码要钱的时候没有,她调整好不稳的身体,小手掌心朝上继续要钱。
她坐在椅子上修长白皙的长腿因为短裙的缘故什么都没穿,此刻更是连拖鞋都没有。
她赤着的脚就这么踩在男人的鞋上,西装裤上。就像是在玩某种游戏,也像是在泄愤。她踩着踩着又开始踢男人的小腿,脚踝。不过因为没穿鞋踢重了自己的脚疼,不划算,所以是以一种不轻不重漫无目的的力道速度进行。
“连靳舟,不可以骗我哦~”
“骗我是小狗哦~不对,你本来就是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她贴着男人的耳朵,用一种搞怪的语气骂人。
这并不是什么关系好人之间的玩闹,这就是侮辱人是恶意满满的故意找茬。但小姑娘不在意,她只管自己高不高兴。
反正她从小都是这么叫的。
爷爷和爸爸都没说什么,还夸她乖宝。所以,连靳舟就是她的小狗。
可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始终继续自己的事情,沉默不语。这让玉荷有些挫败,但她知道,他听得见,就是故意装听不见,不想理她想赖账罢了!
玉荷恼了也越发不耐烦,暴脾气上来不等他同意就直接上手去翻他裤子上的口袋。
因为手上拿着碗筷,这倒是让她得了逞。可就像男人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一样,对方裤子口袋里也是一毛没有。
“啊啊啊,啊啊!”
“怎么什么都没有,没有。”像是不信邪般,翻完了离自己近的裤子口袋,她又去翻男人另一边的裤子口袋。
由于位置不同,暴跳如雷的人只能先起身绕到他另一侧再弯腰去翻。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比皮夹子还干净。
她大抵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被翻了口袋,又被抵着耳朵吱哇乱叫一通。用餐中的男人也始终面不改色,速度更是没有丝毫变化。
五月接近六月的初夏,天气已经转阳,但北方的a市夜晚还是有些凉。
他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色长恤,外搭一件外套。因为做饭外套脱下,修身的内搭长袖挽起,因此露出一节精壮有力、青筋盘根错节的手臂。
他的左手手腕处戴着枚千把块的机械手表,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众牌子,就因为戴在他手腕上倒显得像是什么奢牌,硬生生让人看出些矜贵感。
骨节分明的指骨握着筷子,正不紧不慢地夹着圆餐盘里的酱汁茄子送入口中。
十三巷里的孩子,有名有姓。但大多家庭普通,父母缺失,成长的过程缺少高质量有效的教导。
所以,周围其他区的人总会说他们是野孩子没教养的小流氓。事实也如此这里聚集大量贫困,义务教育缺失的年轻男女,以及外地来打工的廉价劳动力。
鱼龙混杂,混混遍地。
自然这片土地上很少能长出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连靳舟是个例外,也不是例外,就算是十三巷内有名的高知分子,当年轰动一时的省状元。
早年为了不被欺负,也还是免不了打架斗殴。一来一往,倒是锻炼出一副好身体。
所以,男人并不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