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周邦彦还是叫他修文贤弟,如今已经唤起了秦修文的字,态度热络了不少。
秦修文这次可不再拿乔,既然对方先开口了,那自己就?占了先机,闻言立即站了起来和周邦彦碰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人此言差矣!无论何时?何地,能?和大人相谈心?中抱负,都是秦某之幸!”
讨论起了公?事,秦修文识相的很,口中称起了“大人”,同时?给季方和递了一个眼神。
季方和是新乡县唯一一个知道秦修文接下来计划的人,也知道此次过来商谈的目的,见话头终于到了关键点上,连忙跟着起身,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长方形匣子,也不卖关子,带着这个匣子就?往旁边的书案边走去:“诸位大人,还请随小的过来一观。”
“天字一号”的包间,自然不是就?简单地放一张圆桌,其实这是一个套间,旁边就?是一个书房,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甚至还用碧纱橱隔出?来一个卧房,若是喝醉了想在此休息都是可以的。
众人见了那个细长条的匣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此刻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跟在周邦彦身后都走了过来。
季方和在书案前站定,打开匣子,将里面?的一个卷轴徐徐展开,竟然是一张三尺见长的画,只是此画不同于平常的人物山水图,赫然就?是一副卫辉码头待建图!
只见此图之上,所有建筑物都被一一标注出?来,尺寸、材料、所需人力,甚至还有功用等说明都写的清清楚楚,同时?每个建筑物的形状也画的十分完备,各处细节都能?细细观看。原本一张三尺见长的画已经不算小,但是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标注下,竟让人觉得有些装不下如此多的内容。
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建筑物,不仅仅是包含码头和仓库的建设,还有酒肆、茶肆、百货街、客栈、食肆,全部一应俱全!这些全都围绕着码头和仓库的主建筑群体而建,所选位置十分精妙,若是换一处,就?感觉没那么好了。
周邦彦半晌没有言语,只是一直在端详这张图纸,他带来的林同知和陈先生、庄先生等人,也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推演着这份图纸的可行性?。
周邦彦其实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指着这些酒肆食肆客栈问秦修文:“卫辉府内也有这些,为何还要?在这些地方建?”
“因为要?图个方便。若是我们的仓库码头建好,客商客船定能?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时?候是会有人往城内投宿吃食,可是若是这些人第?二日就?要?启程,这一来一回,哪里来得及?敢问诸位,若换做是你们,你们可还会投宿城内?”
客商们一般都是带着货物来去匆匆,赚的就?是倒买倒卖的钱,哪里会在一处多做停留。
陈先生第?一个摇头否定:“第?二日就?要?启程,城内最近的一个客栈离码头坐马车都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况且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享受的,这么多货还在码头,我怎么放心?的下离开?最好还是就?将就?着在船上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
其他人也都是纷纷点头赞同陈先生的话。
秦修文接着又?问:“那如果码头附近就?有您所需要?的一切,您会去吗?”
这次是林同知抚着须回答:“如此便利,有高?床软枕睡,有美酒美食吃,只要?生意没有赔本,恐怕我也不会如此亏待自己,自然会去,哈哈哈!”
林同知此言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笑罢,周邦彦心?中已是大定:“元瑾贤弟才智卓群,若是将此事交给你去办,想必一定十分出?彩!”
看到这张图,周邦彦就?知道秦修文所描绘的一切不是口中轻巧空谈,而是实实在在有勘量过地方,甚至不将码头沿岸各地走个十几遍,都给不出?这样一幅详尽的图。
这图不是什么名人风雅之图,真的画起来可能?要?不了几天,但是要?将里面?的一处处建筑物都标好画好,将所需要?的各种材料、人工算好,没有几十天的功夫根本做不出?来。
足以可见,秦修文这人是能?力、魄力、眼力,一样不缺的。
况且,秦修文再次给了他更?大的惊喜,此人的眼光谋划远胜常人,只要?将此地真的建成了,不仅仅是仓库、装卸、车队运输的银子,就?是这些酒楼、客栈、食肆,只要?花点银子建几处,那银子是会如同水一样淌过来的!
秦修文闻言顿时?欢喜地向周邦彦行礼:“谢大人赏识!下官必定尽心?竭力,将此事做好!”
开弓第?一箭就?射中了目标,能?够说服周邦彦赞同此事,就?是初步的胜利了。
虽然周邦彦依旧口风很紧,没有吐露任何其他的支持,但是只要?地能?批下来,等他上了自己的船,还怕后面?不给自己支持吗?
秦修文永远相信,利益的同盟如果不够牢固,那么只有这个利益还牵涉的不够大!
只要?其中利益够大,那么这个同盟就?会牢不可破!
秦修文这边春风得意,而收到赵松岩信的赵松庭,此刻一脸阴沉,恨不能?将这封信给撕了!
赵松庭一直以为自己是真正掌握赵氏一族的当家?人,就?算如今的族长是由他大哥在做,新乡县的一众族人也都是大哥在料理,但是他早就?跳出?了新乡这个小地方,到了京城做了正三品大员!
虽然由他大哥打前阵,可是他才是真正背后那个说一不二的人!
可是谁曾料想到,他大哥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得罪了皇室,还敢听信新乡县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建议,行那等鲁莽之事!
而他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到了现?在才原原本本地知道了事情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