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斑在蒙古见过不少的花朵,但大多数都是一些耐寒耐旱的花种,什么万寿菊、扁桃、金焰之类的,可是玫瑰花?
这玩意儿是能在蒙古种的花吗?
纵然他魔师宫中有不少的玫瑰制品,可那都是从中原地区买回来的,哪个是自己种植的了?
偏偏这个方亚…庞斑额角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吩咐下去开出来的花圃根本就是白费了,最终八成还是会一片暗淡的仿佛从来没有种过东西一样。
但他也不好就此对米亚说些什么。
让他去折腾那些花总比他折腾别人强,看看他可怜的徒弟,方夜羽都被这人给折腾的天天郁郁寡欢了!
也就是他意志坚强始终硬挺着坚持不下船,换了个人在这样的针对下早就崩溃而逃了。
看着米亚那张安静的脸,庞斑也想要叹气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当初见到这位兰陵王后人的时候他可没有把自己这疯癫又刻薄的性子给表现出来,不然不然他也是要请他上船的。
毕竟破碎虚空才是正理,徒弟受点儿委屈就受点儿委屈吧,就当是磨炼心智。
老奸巨猾的庞斑在心里面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之后,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准备跟坐在对面的人讨论一下有关星宿的问题,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就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这落地的节奏,不就是他的徒弟方夜羽?
在船舱里闷的难受出来透气的方夜羽:“”
看着坐在船头的师父跟米亚,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又遇见了这个魔星?
要说方夜羽的心思也是奇怪,别人不想要搭理他,他非要凑上去,凑上去被人给怼一顿之后又郁闷的要死,天天想着自己被怼的事情内耗,简直恶性循环。
更要命的是,这种恶性循环之后想要喘口气还能遇到把自己给怼的差点儿气晕过去的人,人生还能再艰难一点儿吗?
也许是老天也听到了方夜羽痛苦的口今口申,米亚今天晚上倒是平和的很,居然冲着方夜羽点了点头,“小魔师好雅兴,今日虽然不是十五,但月色别有一番风情,当赋诗一首才不枉这如华月色。”
方夜羽:“”
他震惊的看着米亚,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语气温和的人,“你—”是不是喝多了?
但话出口前,曾经跟对方相处的往昔场景又在他脑中闪现,让方夜羽生生的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方先生说的是,这如华月色,自然是需要好诗来配。”
然后就不说话了。
米亚:“???”
不是,你说好诗来配就是一声不吭?
这什么操作?
他眼神在庞斑跟方夜羽之间游移不定,最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打算作诗的。
真是一番热情都喂给了狗!
难得好心情的米亚觉得他还是继续维持自己傲慢刻薄的人设吧,这俩人不配他好声好气!
“汉人。”看着米亚甩袖离去,方夜羽露出一个苦笑,大半夜的吟诗作对,还是要对着月亮做命题诗,可真是够要人命的了。
庞斑仰头看着月亮不想要说话。
曾几何时,他跟言静庵也在这如华月色之下浓情蜜意。只是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过去也只是过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汉人的诗,向来是极善于写情的,即便是几百年的时间过去,短短几个字依然能够打动人心。也不知道那李商隐,写下这句诗的时候想的又是谁?
“自然是天下大好山河。”米亚轻轻拨动琴弦,发出的声音跟廊外的雨声混合成了一种奇异的节奏,让听着的人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残身在何方的错觉。
弹琴的人也不管提问的人到底听没听懂他的话,只是继续拨动琴弦,轻声道,“若是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离开蒙古,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
“可是先生,阿凝又能去哪里呢?”站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儿眉间染上了疑惑。
她出生在魔师宫,以后也是要死在这里的,除了魔师宫她又能去哪里?又怎么能离开魔师宫?
“去哪里都好,天下之大,可以去的地方太多,魔师宫还是太小。”米亚抚在琴上的手停了下来,看向了天空。
“轰——”一道粗壮的闪电劈过天空,照亮了夜色下的魔师宫,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今夜你莫要出门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小童的头说,“夜色寒凉,对身体不好。”
可是先生,你忘了如今正在盛夏了吗?
阿凝看着转身离开的米亚,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位魔师宫的的贵客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是被派来服侍这位贵客的,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无有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