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春色,不及他眸底春色。
桃花乍开,乍落,血痕渐渐褪去颜色,消失。
贺兰珏身上那总是如影随时的海腥味,在这一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郑雪吟最为熟悉的气息。
她再次伸手去摸他的耳后,那里的鳞片已软化成正常人的血肉。
都说这个时候男人是最好说话的,郑雪吟发丝被汗濡湿,胸口剧烈起伏,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盛着贺兰珏意乱情迷的模样,说:“我想去祭拜楼少微。”
她不知道这样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如何像一盆冷水,彻底浇凉了贺兰珏沸腾的血液。
属于他们二人的私密空间,楼少微三个字是如此的突兀,如同肉中的刺,眼中的沙砾。
贺兰珏抚弄着她肌肤的手停了下来,下一秒箍住她的脖子,满目的春色迎来冬日飞雪。
刚才还不知餍||足的男人,褪去浑身的欲||色,比一把剑还要锋锐。
郑雪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们的身体还彼此联结,却已率先离了心。
“想都别想。”贺兰珏又笑了。
他极少笑,充斥着嘲讽的冷笑,让郑雪吟感到浑身不适。
“雪吟,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贺兰珏的手仍掐着郑雪吟的脖子,在她的窒息中,将炙烫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要我提醒你吗?”
在郑雪吟濒临死亡的刹那,贺兰珏终于松开力道。
大量的空气陡然涌入肺部,引得郑雪吟呛咳不止。
贺兰珏冷冷抽身,披衣而起,背对着她:“楼少微已被我碎尸万段,你不要再心存幻想。”
“我对楼少微只有师徒之情。”郑雪吟解释。
“我不在乎你对他是什么感情,在我这里,楼少微三个字以后不准再提。”
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他霸道而决绝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踏步离去。
“贺兰珏!”郑雪吟咳着唤他的名字。
贺兰珏并未停下脚步。
郑雪吟摇响了床头的合欢铃。
铃声如烟雾,丝丝缕缕散开。
贺兰珏应声栽倒。
郑雪吟捡起丢在地上的衣裙,一件件套回自己的身上。
贺兰珏这人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床榻间猛兽般凶狠,郑雪吟刚下地,腿一软,差点摔了出去。
她走到贺兰珏面前,确认贺兰珏是昏过去了。
合欢铃虽已赠给贺兰珏,郑雪吟依旧是它的主人,合欢铃有催眠蛊惑的作用,刚好里面残留着贺兰珏的灵力,立马就派上用场了。
郑雪吟将贺兰珏搬回榻上躺着,两只手揪他的脸颊:“刚才还高兴来着,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喜怒无常了。楼少微怎么了?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凭什么吃醋。不许吃醋,听到没有!那么多仙子喜欢你,我都还没吃醋呢!”
这些话要是被贺兰珏醒着听到,不知会作如何感想。
郑雪吟本意是想哄得他放自己去给楼少微收尸,哪里料到他态度会如此决然。
也不能怪他,楼少微毕竟杀了他的师尊和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