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的屋中,似乎有动静,郗瑛当即转身走去。宁勖头发濡湿,身着宽袍,从里间走了出来,他看到郗瑛,显得很是惊讶:“你怎地来了?”
“我怎地来了,你装什么装!”郗瑛怒气上涌,气得跑上前抓住宁勖:“你说话不算话,你去给我写户贴,给我写过所!”
“大胆!”宁勖面无表情训斥,侧身躲避郗瑛,却被她一把抓住了衣袍系带。
哗一下,系带松开,铜雀枝灯盏下,劲瘦白皙的身躯一览无余。
“郗七娘,你竟然觊觎朕的龙体,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宁勖不紧不慢拢紧衣袍,睨了郗瑛一眼,耳后逐渐泛红。
郗瑛嘴张了张,怒道:“呸!宁五,你故意只穿一件外袍,在这里等着我呢!”
宁勖施施然走到榻上坐下,长腿交叠搭在矮几上,手撑着额头,道:“朕在沐浴,你自己闯了进来,朕未让禁卫将你乱刀砍死,乃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郗七娘,你找朕作甚?”
郗瑛气得上前就是一脚,宁勖长腿朝旁边挪开,沉声威胁道:“郗七娘,你若再动手,朕就不客气了!”
“客气,你何时客气过?”郗瑛呵呵,一叠声道:“你骗我进京,烧了沈九的宅子,让我无处可去,还拿走了我的行囊,住客栈,你让人要户贴过所!”
郗瑛越想越气,恨不得抓花他可恶的脸:“有本事,你杀了我!”
宁勖慢条斯理提了提衣角,长腿继续舒服搭在矮案上,面不改色问道:“你与羊角巷的百姓有仇?”
郗瑛听得莫名其妙,宁勖望着她,好心解释道:“羊角巷的宅子破败不堪,朕心系子民,破宅子干脆付之一炬,重新起新屋给他们居住。你既与他们无仇,为何不愿他们住上新屋?”
“你当我傻呢!”郗瑛眼神冰冷,道:“你是烧沈九的宅邸,连累周围的宅子一并起了火!”
“是。”宁勖坦然承认,道:“既然烧了,朕给他们重新修就是。有牢固的新屋可住,他们都对朕感恩戴德。”
“无耻!”郗瑛骂道。
宁勖浑不在意,笑道:“不止京城,天*下所有的客栈,无论大小好坏,客人打尖,皆要户贴过所。朝廷早就颁布了政令,不信的话,你出去打听一下,看朕可有故意针对你。”
朝廷是他的,他下的旨意,沈九的宅子也被他烧了,她进京后就无处可去。
怪不得当时他那般痛快,许诺她进京后随她自在,他早就挖好坑,等着她往里面跳!
郗瑛不想与他多说,转身就走。
“哎,郗七娘,你站住。”宁勖在身后喊道。
郗瑛理都不理,宁勖道:“外面下雨,待你走出宫,淋得一身湿,蹲墙角冷得很。身上无凭证,金吾卫会将你抓进大牢。”
皇城占地宽广,郗瑛出宫,先要穿过广场,经过护城河,出宫门,再出皇城城门。
她落到如此境地,都是拜宁勖所赐,这个时候,他竟还出言奚落!
郗瑛连着赶路,身体本就不舒服,此时怒火中烧,一个旋身,奔上前朝他扑去:“我与你拼了!”
宁勖嘴角上扬,这次他没有躲,张开手臂接住郗瑛,将她紧紧圈在怀里,软声道:“累了吧,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鱼汤可好?”
“滚!”郗瑛不领情,身体动弹不得,抬头撞上去。
宁勖仰头躲开,手上却不放松,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没好气道:“郗七娘,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竟欲将弑君。”
郗瑛双眼冒火,挣扎着道:“有本事你放开我,欺负女人算什么君子!”
“我没本事,更非君子。”宁勖承认得很是干脆,他的眸色渐渐晦暗不明,靠近她,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道:“郗七娘,天子都不是好人,好人做不成天子。”
郗瑛耳边是他呼吸的热意,鼻尖闻到阵阵澡豆的淡香,他的手游移到她的脚踝上,只听他暗哑着声音道:“你哪里都去不了,再敢离开,我折断你的腿!”
第60章又闹崩了
郗瑛被严严实实圈在宁勖身下,他冷厉的眉眼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她无比感受到来自他身子的变化,瞳孔迸发出既妖冶,又危险的光芒。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他的怀中。她灵动的眼眸,柔软的腰身,他在梦里梦了无数次,每次醒来时,想到她已离开,失落与孤寂,让他好像初到冰天雪地的北地时,一般的绝望与难过。
“七娘,我们讲和,以后再也不吵了可好?”宁勖轻轻亲着她的脸,呢喃道。
头晕目眩中,郗瑛本能地反抗,膝盖拼命朝上顶。宁勖在意乱情迷中,哪顾得上防备郗瑛,霎时疼得脸色苍白,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冷汗淋漓。
趁着手脚重得自由,郗瑛双手乱抓一气。宁勖躲闪不及,右脸被郗瑛的指甲划过,从眉梢到鼻尖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
“疯婆子!”宁勖弯腰跳脚,抬手抚摸着脸颊,盛怒道:“打人不打脸,你让朕如何见人!”
“疯男人!你都要折断我双腿,还不容许我反抗!”郗瑛不服输骂了回去,盛气凌人道:“我最讨厌有人强迫我,别说你是皇帝,就算你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宁勖气得脸色铁青,疾步走到铜镜前揽镜自照,看到脸上的痕迹,不由得咬牙切齿:“我要见朝臣,上朝理政,你胆敢刺杀天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