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取善家住乾门大街,门口有两座石狮子的,便是孟尚书府。
孟取善的祖父官至户部尚书,她父亲是孟家长子,如今四十的年纪了,仍是个六品的国子监司业。
二叔就更没出息了,托祖父的面子,谋了个太常寺丞。唯有三叔好些,外放做个知州。
孟家不曾分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孟取善带着侍女往东跨院去,才进门就有个侍女迎上来说:
“二娘可回来了,方才大娘突然归家来,看着像是哭过一般,正在屋里等着二娘呢。”
孟取善惊讶,提着裙子匆匆穿过庭院。
她大姐姐孟惜和比她大三岁,是同母的亲姐姐,与她从小感情就好,两年前嫁给了林相家的独孙林渊。
既然嫁了人,隔着半座城,她那边事又多,除了年节,就甚少回家,这突然之间回来,必然是出了事。
“大姐!”孟取善匆匆进了自己的小院,见到窗前坐着一人,不正是她数月没见的大姐吗。
这一照面,孟取善就吃了一惊。只因为向来在意外貌体面,有什么事都往心里咽的姐姐,竟然双眼红肿,人憔悴了不少。
“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林家受了什么委屈?”孟取善走过去,被姐姐抓住了手。
姐姐用一种奇怪的激动目光看着她,唤她的小名:“圆圆。”
才唤一声,眼泪就从她的眼睛里滚落。
孟取善不知发生了什么,顺势坐下,任由姐姐抱着她痛哭起来,只得扶着姐姐的肩安慰。
“当心久哭伤身,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
孟取善口中安慰姐姐,心里却猜测起来。
家中没发生什么,姐姐这模样,恐怕是在林家受了委屈。
姐夫林渊是至兴六年的探花郎,京中有名的才子,既有诗才,书画也是一绝,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监察御史,当初姐姐嫁过去,京中多少女儿艳羡。
这两年来,逢年过节姐姐归家,都只说自己过得好,但孟取善也听过些闲言碎语,说姐姐嫁到林家两年,也不曾有一男半女的,因此很是受了她婆母的嫌弃。
莫不是又因为子息的事,被她婆母说教了?还是与姐夫吵架了?
孟取善正猜测,忽听姐姐哽咽着说:“圆圆,我要与林渊和离。”
孟取善这下是真的惊了,她知道姐姐对姐夫还是有几分情意的,每次说起姐夫都一脸的笑,从没说过他一句不好。
如今京中官员权贵,哪个家中没有侍妾,但姐夫娶妻两年,也只有姐姐一个,便是为了这个,往常婆母说难听话,姐姐也都忍了。
“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惜和听妹妹询问,却没办法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异告诉她,只因为她自己如今也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分明就在一个时辰前,她还在林家的产房中,熬了一夜都没能生下孩子。
那是她盼了七年才盼来的孩子,哪怕几次痛得快要昏死过去,仍然是咬牙坚持。
朦胧间,她听到林渊的声音隔着屏风响起。
“惜娘还没生下来吗?”
稳婆去回话,他静了片刻说:“无妨,尽快用药,孩子要紧。”
嗓音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