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如常的男人下楼时,抬袖轻擦了一下发痒的脸颊。
楼上就剩下孟取善主仆二人。五味这时才敢说话,她低声激动说:“二娘,方才!方才!”
孟取善从窗户往下看,街上人头攒动,比她三年前和姐姐一起游玩的那次重阳斋会人还要多。
她的目光从街上的人头,转移到楼下和苏富阳说话的崔竞身上。
五味还在那不停喊二娘,不知道激动什么,孟取善忽然回头问她:“五味,你说崔四叔为什么不蓄胡子呢?”
他旁边那个苏富阳就一把胡子,家中爹和祖父也有胡子,但崔四叔就清清爽爽的,只有一点胡茬。
有点扎嘴。
“二娘你说什么呢!”五味紧张。
“我说什么了?”孟取善奇怪。
“那是崔大郎的四叔,是您的长辈,您可千万不能……”五味说话声音大了些,惹得楼下崔竞抬头看来。
五味瞬间哑了,退到柱子后头,孟取善趴在栏杆上和崔竞对上视线,他停顿片刻,又重新低下头和苏富阳说话。
两人声音不大,听不到在说什么,孟取善只看到苏富阳笑容殷切讨好,而崔四叔脸上带着淡笑,他话不多,偶尔才应和一句。
孟取善的目光在崔竞宽厚的背上巡视,没看见什么透出的血迹湿痕,很快把探出的脑袋缩回去。
崔竞听着耳边的奉承,心说苏富阳这两年也变了不少,从前是个木讷汉子,现在脑筋也活泛了,奉承起上官一套套的。
这让他有点意兴阑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目光虚放在街上人群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之前派出去的两个士兵满头大汗跑了回来。
两人神色有些不安,回报说没能找到崔衡。
苏富阳看他们办事不力,立刻就要训斥,崔竞却道:“算了,他这样大一个人也丢不了,总要回家。”
他现在头痛的是孟二娘怎么办。他当叔叔的,也不好替侄子陪他未婚妻去游玩,只好先把人送回家去了。
抬头没能在楼上栏杆处看到倚着的小娘子,崔竞提步上楼。
桌上的东西只动了几样,崔竞看了眼,发现主仆两个趴在另一边的窗前。
这一边窗户正对着天宝寺,可以看到寺庙里的情形。她们正在高兴地指点着,都没发现他上楼了。
“二娘,你看那个塔好大呀!”
“那是纸塔,斋会结束后要拆的。”
“拆了?那多可惜呀,这么漂亮。”
“凑近了看更漂亮呢,可惜我们不能过去看。”孟取善托着腮,语气遗憾。
崔竞咳嗽一声,提醒她们自己的存在。
“二娘,崔衡那小子不知跑哪里去了,不如我先着人送你们回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