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一些腿脚不便和老迈病弱之人,山下有小轿,可将人抬至山门。
孟取善看到姐姐从马上下来那个摇摇欲坠的模样,立刻让人去雇了小轿。
她自己没要小轿,就带着侍女跟在旁边走。
孟惜和颠簸一路,白着脸话都有些说不出来,看着妹妹红润健康的脸,想起她每日在家中能踢一个多时辰的毽子,也没有非要她乘轿子,只叮嘱了一句。
“跟好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孟取善眼睛圆圆,看上去很乖很听话。
但孟惜和知道她一点不像外表看上去的听话,不放心地伏在小轿窗边,一只手伸出窗外,让她拉着。
牵着姐姐白皙纤细的一只手,孟取善提着裙摆,三步两步登上台阶,走得很轻松,还有闲暇仰头看道旁的古木森森。
她记得,上一次来太清观,还是在三年前,她十四岁,姐姐十七岁的时候。
那次是跟着继母还有祖母来的,在这住了两日。
当时是因为远嫁的姑祖母没了,身后又没留下孩子,祖父感怀妹妹,就在这请人为姑祖母做了一场法事。
孟取善当时年纪小,又没见过姑祖母,并不知道伤心,只记得第一次外宿山中,异常新鲜高兴。
隆冬时节,山上下了大雪,她偷偷跑出去玩雪,吓得姐姐以为她丢了,也出去找她,结果她自己回去了,去找她的姐姐却差不多半夜里才回去。
姐妹两个自然是因为这件事被家里长辈训斥了,后来姐姐还生了一场病。
许是因着这件事,姐姐后来就不肯再来太清观了。
前几日她竟然主动提出要来太清观,令孟取善有些惊讶。
轿子停下,孟取善把姐姐扶出来。
她感觉姐姐攥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走吧。”孟惜和望着前方牌楼和山门。
姐妹两走在前面,侍女们跟在后面。
路过山门供奉的门神时,孟取善感觉姐姐的脚步停了停才接着往前走。
而且她攥着她的手愈发收紧,走过了两尊高大威武的门神时,抓紧的手才缓缓松开。
孟取善察觉到姐姐的紧张和放松,没问出口的疑惑更多了,她借力给姐姐让她站稳,准备一齐往灵官殿去。
孟惜和这时却停下说:“圆圆,你上山走得也累了,和五味她们在这里歇歇脚吧,我去捐点香火钱。”
“你就先在这里等我。”她又说了一遍,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孟取善看着姐姐的背影消失在殿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还有来自姐姐掌心冷汗留下的湿意。
“芪官。”孟取善问随姐姐来的侍女,“你这几日在姐姐身边,有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芪官人机灵又胆大,在林府待了几天,把情况都摸清楚了。
她拉着自家二娘子,低声说:“大娘子很不对劲,晚间我给大娘子点安神香,中间还去看过两次,发现她一晚上都没合眼,不是一日两日,是日日如此,有一日累极睡了过去,可是没多久就忽然噩梦惊醒,用剪刀绞碎了一件衣服。”
“有许多人在时,大娘子表现得很正常,林府上下的事都是她在管,但到了夜间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对着镜子发呆许久。”
“这可怎么办啊二娘,大娘子该不会是被魇着了吧,所以她才特地来太清观,还把自己的情况瞒着你。”
孟惜和独自往灵官殿里面走。
妹妹不在身边,她收敛情绪,低头擦拭了手心的冷汗,又努力站得端庄,露出平日里常用的笑容。
她对一位迎上来的道长道:“我是林侍郎府上的大娘子,替我母亲来奉香火钱。”
“还有一事要劳烦道长,我母亲有头痛的老毛病,之前在贵观芳缘道长处求过一种药,药效极佳,这次来还想再求一些,不知道芳缘道长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