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天空渐渐低沉,寒风似刀,刺骨而凛冽。城中的高墙掩映在淡淡的雾霭里,仿佛即将被历史的风暴所吞噬。张述站在灵堂外,目光凝重而沉静。父亲的辞世将他的世界撕裂,张家再也不是昔日的张家。城中风声日紧,魏齐的爪牙无处不在,若不速速离去,张家便无一人能存活于这乱世之中。张述心中下定决心,必须带着母亲和弟弟离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前往那个陌生且充满未知的秦国。秦国虽远在西北,却在当今诸国中日渐强盛,秦地或许是他们的最佳选择。当日夜里,张述几乎没有合眼。翌日天刚蒙蒙亮,张述便嘱托仆人准备行装,将家中仅剩的几件细软匆匆收拾好。魏齐的眼线遍布大梁,张述明白,此行唯有秘而不宣,方可保全性命。母亲眼中虽带着不舍,却明白张述的决定乃是无奈之举。弟弟张恒虽年幼,但在这风雨飘摇的家中也已懂得许多,见哥哥沉默寡言,气氛凝重,便也不敢多言。张述带着母亲和弟弟悄然离开大梁,沿着黄河一路向西。魏国的土地,曾是张家几代生存的根基,如今却成了他们必须逃离的险地。风过黄河,卷起沙尘,沉重的车轮碾过满是战火余烬的土地,张述不由回首,远望那座高耸的大梁城墙,心中百感交集。他低声道:“此去秦地,不知是福是祸,但不走,便是死路一条。”车上,张述的母亲轻轻点头,眼中含泪。她靠在车上,望着天边的残霞,叹息道:“今日,我们这一家,竟落得如此下场……”言至此,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一场劫难耗尽。张述心中虽悲,却不敢显露。他眼望前方,道:“母亲莫要忧虑,待我等到了秦地,必有东山再起之日。父亲虽已故,但他的教诲犹在。孩儿定会将其铭记于心,匡扶家业。”黄河两岸,风卷沙尘,河水滔滔。张述心中明白,前路漫漫,而这片土地将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两日后,张述一行终于抵达黄河渡口。这里虽已是边境之地,然因战乱纷扰,民众四散逃亡,渡口也不似往昔那般繁忙。黄河滔滔东去,仿佛带走了世间的繁华与沉沦。渡口边,几名船夫正准备扬帆而起,张述与船家议价,得到一艘渡船渡河。渡河途中,张述站在船头,任凭黄河之风吹拂,远处的魏地山川渐渐模糊,消失在天际。张述的目光坚毅,心中默默发誓:此去,定不再为人棋子,必将掌握自己的命运。母亲靠在船舱中,静静地看着儿子的背影,眼中既有忧虑,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张恒躲在母亲怀中,似懂非懂地望着黄河两岸,那些陡峭的山岩和荒凉的风景对他来说陌生而又可怕。河水湍急,浪花拍打着船身,张述的心情也随着水波的起伏而波动。黄河彼岸便是秦地,一个曾无数次在书卷中读到,却从未亲眼见过的国度。那里的山河,那里的风物,皆是陌生且充满未知的。黄河渡尽,便是秦国的地界。彼时,天色已暗,秦地的风景在昏暗中展现出与魏地截然不同的模样。这里的山峦更为苍茫,草木更为稀疏,地势险峻,远非魏地那般水草丰美。放眼望去,四野之中尽是荒凉的土地,偶有几座孤寂的村庄点缀其间。张述行至此处,方才真正感受到秦地的风物之异。这片土地如同沉睡在铁血中的巨兽,虽无魏地那般富庶,却透着一股冷峻的气息。此地的风,亦比魏国的更加凛冽,仿佛刺入骨髓。张述扶母亲下车,弟弟张恒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四下张望,显得有些惶恐。张述安慰道:“弟弟莫怕,秦虽贫瘠,但是凡有志者,皆可一展抱负。”张恒仰头看着哥哥,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但也有几分信任。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母亲此时已经虚弱不堪,张述见状,忙向不远处的村庄走去,打算暂时投宿于此,以免母亲再受风寒之苦。村庄里的百姓见他们是从魏国而来,虽然戒备,但看在他们衣着不凡,又带着老幼,便勉强答应让他们借宿一夜。这夜,张述躺在简陋的木床上,思绪万千。他曾在书中读过秦国的严酷与冷峻,如今身处其地,方觉其中的真实远胜纸上描述。秦国的土地虽然贫瘠,却似乎正是这片贫瘠,锤炼了秦民的刚毅与不屈。他暗自思量,若要在此地立足,必需以智谋取胜,否则,凭武力难以生存。翌日,张述一行继续向秦都咸阳进发。途中经过数座秦国的边陲小镇,镇上的百姓多面黄肌瘦,生活困顿。但令人诧异的是,尽管如此,秦地的秩序却比魏国更加严谨。各处都有秦国的士卒巡视,民众虽贫,却不敢随意喧闹。张述一路观察,心中对秦国的法度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不由得想起曾在书中读到的句子:“强国之本,非在于富,而在于律。”秦地虽贫,但其法度之严,军纪之铁,皆非魏国所能比拟。张述内心逐渐明了,秦国的强盛,绝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或资源,而在于其人心齐整,军民一体。到了夜晚,张述安顿好母亲和弟弟,便独自走到外面,望着远方的秦岭山脉。他心中默念:“父亲在天有灵,定当庇佑我张家在此立足,待来日卷土重来,我定当重振张家威名。”:()秦风烈:谋士沉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