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尹问崖。
见到尹问崖的第一眼,我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我完了”。
师父说过,修我们这道的,一旦动了心,这辈子就不成了,修为不会再有长进,不管怎么修炼,永远都是原地踏步。
我在景海千洞淋了五十年的瀑布,砍了五十年的练剑石,爬了五十年的峭壁,从山谷谷底爬到山顶,每一块石头凸起的位置,我的身体都替我记得一清二楚,我原以为我的心早已和这悬崖峭壁一样冰冷,绝不会爱上任何人,甚至对任何事物都不会有一点情感的动摇。
然而,在见到尹问崖的那一刻,我听到瀑布倒流的水声,听到剑击巨石的断裂声,听到石头乍破的响声。
我的世界山崩地裂,所有嘈杂的声音都离我而去,耳朵“嗡”一声长鸣,然后在他看过来的瞬间,突然安静下来。
修仙者方便就方便在只要凝神静气,就能听见方圆百里的动静。
我无需去捕捉远在百里之外的声响,我只想听清眼前人想说什么。
他的呼吸频率,他的脉搏跳动,他的心脏弦音,牵动着我的呼吸,我的脉搏,我的心跳。
他说:“师弟,没事吧?”
玄清宗上上下下加起来千百来号人,他作为剑尊的首席大弟子,宗门内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他的“师弟”,而光是这次秘境历练就来了几十个弟子,他偏偏喊我师弟,又偏偏问我没事吧。
我想我会不会在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特殊。
这个念头让我忍不住激动起来,气血上涌,导致先前中的毒瞬间从我的手臂蔓延至全身,直冲脑门。
“……糟了!连脸都变成乌青色了!苍晓师弟这毒再不解,两个时辰过后必然毒发身亡!”尹问崖隔壁那位师兄语气急切。
我压根没注意到他后面说的什么,我只听到他说我的脸变成了乌青色,立刻意识到我现在正顶着一张青如绿葱的脸站在尹问崖的面前。
瞬间,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这比宣判我只剩下两个时辰好活还要让我难受。
谁能想到,第一次和心上人见面,我就出了个大糗。
尹问崖又一次问我:“师弟,你真的没事吗?”
我故作镇定,绷着一张脸,毕竟脸色已经很差了,再绷不住我的表情,就更丑了。
“无碍。”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嗓子紧得发涩,快要喘不上气来。
有人说:“不愧是我辈最强,尽管知道自己只剩下两个时辰的寿命,还如此镇定自若。”
没错,就这样在尹问崖的面前夸我。
尹问崖对我点了点头,那双剑眉依旧紧拧,然后侧过头,对他身旁的人说:“既然师弟说没事,说明他的病情还不算严重,待我绞杀这妖物后,就带他去药谷找神医救治。”
他身旁那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嘀嘀咕咕:“不是我多嘴,师弟看起来真不像没事的样子,人都开始僵硬了……”
问崖师兄的话轮得到你来质疑?我虽然这么想,但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冷心冷情,寡言少语,毕竟只有足够冷酷的人,才能修行此道。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臂,发现我的手臂如石头一般坚硬,干脆就此把我抬了起来,打算将我挪到一处安全的位置。
在他把我抬起来的时候,我的手臂和身体躯干连接处突然一阵剧痛,痛得我麻木,脑袋里像有无数个僧人敲钟,叮叮咣咣的——我的手臂虽然僵硬了,可我的身体还没有。
那人似乎和我一样,都听到了“咔嚓”的脆响,紧张地看我的脸色:“苍晓,我刚才好像把你的手臂掰断了,你疼吗?”
尹问崖正在做战前准备,拔剑拔到一半,回头看向我,似乎很关注我的状态,好像如果我说疼,他就立刻放弃斩杀这头为非作歹的妖物,转而带我去药谷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