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舆论的中心,原淮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可能会造成的影响。但他不在乎,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问题。
他们两个人都是单身,所以为什么不能谈恋爱?喜欢,又为什么不能追求?因为觉得没问题,他的行为也更加坦荡。
坦荡到让傅闻璟脸色微沉。
他将打火机收回,侧头睨着他,眼中一片暗沉。就像是察觉到他目光一样,原淮抬头与之对视。
眼中是绝不避让。
像是在看敌人,充满进攻性。
这让傅闻璟忍不住发笑,黑压压的眸子敛去锋芒,他靠在柔软椅背上。
率先移开视线,随后像是在与小辈的交谈一样,男人漫不经心道:“我听原先生说,陈家的小姐要从西北来,对吗?”
他在对原淮说,视线却全然放在一旁的女孩身上。少女低着头露出优越的天鹅颈,她像是有些紧张不知所措,细瘦纤长的身子在这时紧绷到极限。
明明是与她无关的话语,也并没有带她的名字,但就是让欲珠有种再向她发难的错觉。
特别是这时,男人的视线紧紧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看穿,想要知道这刻听到那些话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可她能有什么反应?
什么也没有,也不能有。
他认定她喜欢原淮,不管做什么表情反应都是错的。因为一开始在他的心底就给她打了死刑标签。
时间仿佛在这刻凝滞,欲珠以为的结束。并没有结束,在又一次出现,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无所隐晦的探究目光,纷纷向她涌来。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一个小丑,看她丑态百出。
傅闻璟的话她又怎么会品不出意思,不就是说与原淮相配的只有那些位高权重人家的小姐。
一个养女,一个在他家中讨口饭吃的孩子怎么可能和那样的人家在一起。
他在警告她,也是在给她难堪。
欲珠压下心底生出的不甘愤恨,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强迫自己镇定,她知道这是羞辱,但那又怎么样?
她总不可能在这时反驳。
不该,也不能。
女孩心底有很多话,这时却没有一句说出来。她握紧手中玻璃杯,看着杯中摇晃的水试图屏蔽那些话,却没有一句消失
那位姓陈从西北来的小姐,本家也在京都,只不过因为父辈常年在西部城市任职,所以生在京都养在西北边陲。
如今也有十八,听说今年考回了京。打算寄养在原家,是培养感情,也是提前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欲珠都明白。生为当事人的原淮更加清楚,谁不知道他父亲希望他走老一辈的原路,再娶一位对他事业上有帮助的妻子。
那位陈家的小姐,便是父辈为他挑选的最合适的妻子。不仅仅是他合适,同样作为丈夫他对那位陈家小姐也一样。
两人是政治联姻,强强结合。
所以从一开始原淮就没有自由选择婚姻的能力,喜欢上一个人的能力也没有。
傅闻璟这句看似是长辈关心小辈的话,将他的脸面踩在脚下碾得粉碎。也让原淮原本带着笑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说的太对,太真,才会让他难以承受。
场面在这一刻冷下。
沉默,是长久而漫长的沉默。
无人开口,无人敢开口。现场气氛压抑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钢琴曲还在演奏,柔和,安详,沉稳,是一种平静到像山间泉水的声音。缓缓流过,能够抚平他人心底烦躁。
琴声在空旷的草地上散开。落到每个人耳中。但这刻,无人能够欣赏。
有人是被那话里的意思弄的静不下下,也有人是因为傅闻璟刚刚的举动。
特别是那两个一直坐在那边近距离观看这幕的两个人,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傅家的长子对那位苏南来的养女心思不纯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震惊,震惊到两人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在心底惊诧。
夏日的夜晚,微风向她们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