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边胳膊被咬出了血,右边大腿上也多了好几道血痕,浑身骨头疼得不像样。
万幸没死。
观众躺了一地。又慢慢被紧实的地面吞没下去。
没有再度刷新。
淮南月的右脸不知何时被溅上了粘稠的血液。她看着空空如也的院落,歪了一下脑袋,想抬起手去擦,却发现胳膊已经动不了了。
她结结实实地发了一会子呆,最后席地坐下来。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突然,于是她站到了屋檐下,又一点点往里挪,最后坐上了厢房的门槛。
院子里消失的物件都回来了。雨打芭蕉劈里啪啦的,偶有挂得不那么牢的叶子从杨树枝头往下掉,砸在水坑里。
淮南月撑着膝盖坐着,看了会儿天,又看了会儿地。
雨水将院落洗净,房屋砖瓦纤尘不染,中间的戏台帘子没拆,吸饱了水,沉甸甸缀着,在风里一下一下地晃荡。
“没事,别怕。”雨声细密而浓稠,淮南月轻轻开了口:
“都帮你解决了,不哭了,啊。”-
淮南月从炕上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了。
只是身上仍旧难受得紧,钝钝的疼从五脏六腑顺着骨头缝往外冒,令淮南月蹙起了眉。
她躺在炕上瞪了会儿天花板,歪过头去看屋内的陈设。
紧接着她便瞧见,有个约莫十来岁的女孩儿歪在椅子上打盹。那女孩儿睡得着实很轻,大约是听见了炕上的响动,一个激灵便直起身,朝这边望来。
见淮南月转醒,女孩儿的眼睛即刻亮起,蹬蹬瞪跑到床边,趴在炕沿道:“龄官姐姐,你醒了?”
淮南月不说话,女孩儿接着问:“渴不渴,要不要喝些水?”
淮南月却仍旧没说话,挑了半边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板——
女孩儿明明跪着,足尖却冲着天花板。
脚长反了。
是鬼。
而在淮南月沉默的间隙,女孩儿早已自顾自跑开,执着茶壶倒了一碗茶,递到了淮南月嘴边。
“姐姐,喝。”她举着碗道。
淮南月垂下脑袋,看见里头里盛着一碗黑乎乎的液体,甚至还在咕噜咕噜冒泡。
淮南月:……
淮南月心道我喝了不就和你一样变鬼了么。
她没吭声,摆摆手,示意不喝。
“姐姐不渴?”女孩儿到底还是把碗搁在了一旁,看起来沮丧了一点。
不过片刻后,她便重新高兴起来:“小厨房炖着鸡呢,我帮姐姐取些来。虽说病中不宜吃荤腥,但一直不吃不吃的,人终究顶不住。”
女孩儿来去如风,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消失了。不消半分钟,她便再次现身,手里托着一个盘子。
盘子里……装着血淋淋的生鸡肉,外加两个刚从鸡身上挖出来的眼睛。
淮南月:……
要命了。
淮南月仍旧摇摇头表示不吃,女孩儿叹了口气:“姐姐虽然没胃口,但到底吃些,要保重身子。”
淮南月心说吃了这玩意儿身子就噶了,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斟酌一会儿,开口道:“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女孩儿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初二刻呢。”女孩儿轻声说,“姐姐听,别的姐姐们都在练功了,妈妈顾念着姐姐仍在病中,许姐姐好好养着,不必起来。”
“你怎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