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柳傅文刚说完就发现方宇攸奔走的速度变得极快,吓得他连忙将人缩到他背后,免得被树枝打到。
在等到他感觉到速度慢下来的时候,也是他被放下来的时候。
树林里面黑漆漆的,但不影响柳傅文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
“都解决了?”
“嗯。”
柳傅文叹了口气,“你应该留一两个活口,我们可以问问他们,究竟是谁要杀我。”
“你觉得他们会说吗?”
“为什么不会?”柳傅文得意的哼了一声,“大不了本公子多砸点钱,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他们是人。”
方隐攸听他喋喋不休说了这么多,语气依旧平静,“他们不会说的。”
“我不信!”
“凡是做刺客杀手的,必须遵守的一条规则就是——就算是死,也不可以说出雇主的任何信息。”
“可是他们说了也没人会知道。”
“江湖中人,信义二字不可破。”方隐攸看向柳傅文在夜色中模糊不可辨的脸,“你真的不知道吗?”
柳傅文闻言沉默一瞬,然后嗤笑一声,“本公子又不是江湖中人,怎么可能知道?”
方隐攸无所谓的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将他扔到背上,抬腿朝着林外奔去。
此时夜色已深,淮临的城门上依旧不见一人,城门也大敞开着。
两人进了城才明白姝娘原先说得一片狼藉是什么意思——月光下城中的房屋多数已经坍塌、破壁残垣下只有肥硕的老鼠四处窜动,不见半点人影。
“被屠城了。”方隐攸往前一步,环顾四周,“我们来晚了。”
柳傅文沉默的打量了许久周围,忽然说道,“不对,若是被屠城,该有尸横遍野才是,可是你看这附近没有一具尸体,他们应该都是避难去了。”
方隐攸走到一处倒塌的房屋旁,捡起一根木头点燃,用火把照着再次仔细找了找,“确实没有尸体。”
“所以,这些房子可能是房主自己故意毁掉的。”
“为什么呢?”
“为了不被别人占据。”说着,柳傅文指了指前路,“县衙一般在城中位置,我们去那里看看。”
方隐攸点点头,与他一起疾步朝着城中走去。
淮临县城并不大,两人脚程快,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县衙门口,与一路上所看到的破败民房不同,衙门从外面看上去没有受到任何损坏,而且门口竟然还有十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守着。
他们看到方隐攸和柳傅文的时候十分诧异,手里的长枪立刻竖了起来,打量着两人,呵斥道,“你们是谁?”
柳傅文上前一步,笑着自报家门,“我叫柳傅文,这是我的镖师方隐攸,我二人路过虞郡时听闻淮临有乱,特意来此看看。”
一个衙役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借着月色将两人从头到脚看了几遍后,问道,“虞郡的人都已经知道淮临有乱?”
柳傅文点点头,“知道。”
衙役闻言一怒,将手中长枪用力的在地上一跺,“那为何虞郡知州王勘还不派兵来救!”
衙役喘了几口粗气,朝身后的几个衙役使了个眼色,“进去禀报知县。”
几个人沉默的在门口等了一会,一个身穿绿色官服、头戴官帽、蓄着长须的瘦小老头慌慌忙忙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的忧心忡忡的望着二人,问道,“你们是从虞郡城中过来的?”
柳傅文点点头,“正是。”
“那你可听到虞郡知州打算派兵来增援淮临的消息?”
柳傅文和方隐攸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大人的期望只怕要落空了,我们听到的消息是——知州并不打算管淮临的事。”
“不管?”知县闻言脸色大变,干瘪的脸耷拉下来,像个惨死的骷髅。“不管怎么行啊?我淮临虽小,但是也有城中居民百户,城外乡里百姓八千多人呐!”
“现如今,乡里百姓大多数已经被那群强盗掳走,剩下的逃的逃、死的死,城中居民也只剩下几十户于衙中躲避,眼看着衙内粮食供给已经所剩不多,他们不来,难道要我们活活等死吗?”
知县的语气绝望又愤怒,柳傅文连忙安抚道:“大人也别急,我们这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