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坐在小板凳上,感受着严京慈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以及剪刀落下发出的清脆的“咔嚓”声。
安安分分地坐了一会儿后,他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找严京慈的麻烦了。
一会儿嫌弃这儿没剪平,一会儿又觉得那儿剪短了,总是就是将“作”字贯彻到底。
可在他意料之中的是,严京慈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他折腾。
严京慈的纵容短暂地给了他一种被宠爱的错觉,也更让他有了试探和挑衅的底气。
他至今都不理解严京慈为什么那么喜欢原主,又或者那不仅仅只是喜欢,而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偏执与疯狂。
所以他非要作那一下,看看严京桑纵容他的底线在哪里。
严京慈先给梁悉剪完脑后的头发,又转到他的身前给他剪刘海儿,他本来就高,梁悉这儿又是坐着的,是以他不得不低着头,把腰弯下来剪。
这个姿势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梁悉甚至能从严京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出神地盯了两秒,忽又像掩饰什么似的垂下了眼皮。
恰在这时,有几根碎发刚好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严京慈注意到了,当即停下动作,右手屈指想要将碎发蹭走。
梁悉一时没想到他会做这动作,条件反射似的一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严京慈动作一顿,那只手尴尬地在半空停了一会儿,最后慢慢在身旁垂落。
虽然细看他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梁悉能明显感受到屋内的空气冷了许多,一股低气压围绕在两人周围,让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哦豁。
梁悉心里咯噔一声。
他早该想到,这才是严京慈的底线。
严京慈能容忍他的一切任性,却不能容忍他的离开与逃避。
梁悉生怕自己玩脱了,连忙移开视线,自己摸了几下眼皮,找补道:“你吓我一跳……”
他估摸着那碎发应该已经弄干净了,不料严京慈的手却再次袭来,替他捡走了最后一根小碎发。
这次梁悉忍着那股痒意没有躲开。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果然发现严京慈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又过了十来分钟,待严京慈又进行了一番修修剪剪后,对方才终于收起了剪刀,“剪完了。”
梁悉大松一口气,去浴室对着镜子瞧了瞧。
他这头看着果然清爽了许多,整体当然效果当然也还不错。
果然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不会差。
梁悉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这个房间是个大床房,这意味着他和严京慈即将同床共枕,毕竟这里也没有备用的床上用品供他们打地铺。
“你晚上离我远点,别碰到我。”在床上躺下之前,梁悉故意警告了一声。
而严京慈当时喉头一滚,非常违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躺在了同一张床上,严京慈探出半个身子,将吸顶灯关了。
房间里昏暗下来,只余窗口一点微弱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进来。
奔波了一天,梁悉今天有些累,没过多久,他的睡意便涌了上来,彻底进入了梦乡。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陷入深眠的时候,他的身体非常诚实地朝一旁的热源挨过去。
感觉到怀里的异常之时,仍未睡着的严京慈动作倏然一顿。
他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端详着梁悉的脸庞。
他一直都知道梁悉长得俊,从小就讨小姑娘的喜欢。
可每当面对他的时候,这张脸上却总是露出嫌恶的神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厌烦的垃圾,目光一刻都不想停留。
距离他与梁悉如此和平地共处一室,且如此亲密地挨在一起,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甚至只能追溯到他们的少年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