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前世今生无非只是一种说辞,可那些零碎的记忆拼不出萧季渊的人生,对于萧策而言,唯有现在才是真实。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了。
而萧季渊听了,只是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
“那是你的事。”他道,“要怎么想也是你的自由。说实在的,我并不关心你的想法。”
帝王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连萧策都觉得不乐意的事,那萧季渊要是能乐意才真是有鬼了。
“但是萧策,不管你怎么想,有一件事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护好昭昭。你应该已经感受过了吧,身体不收控制的感觉。如果你敢对不起他,如果你敢让他难过……”
那他就算是死了,化成十恶不赦的厉鬼,也会从幽冥中爬出来夺了萧策的身体,为乐宴平讨回公道。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萧策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不过说到对不起……”
“萧季渊,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呢?”
甚至,会让他觉得乐宴平恨他。
“如果我没猜错,昭昭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其实和你有关吧?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呢?萧季渊。”
帝王脸上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瞬龟裂,但很快,萧季渊便收敛好了全部的情绪。
“萧策,我给你个忠告吧。永远不要太自信,否则终有一日你会后悔。”
“至于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呵。”
收敛了大半辈子的帝王像是忽然找回了他尚是太子时的肆意妄为,看着萧策,勾起了个略带着恶劣的笑。
“这么想知道,那你自己去问他啊。你猜,乐昭愿不愿意告诉你呢?”
乐宴平愿不愿意告诉他?
自醒来的那一刻,萧策就很想问。但很遗憾,他其实并没有同萧季渊对峙时,表现出来的那般自信。
当那些莫名其妙的信任,莫名其妙的依赖……当所有那些曾经他想不明白的事,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释之后,萧策便对真相产生了惶恐。
于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问,甚至选择了欲盖弥彰的逃避。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萧策想。
他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小心地替乐宴平捻了捻被角,便坐在桌边打开了饭盒。
这盒子的保温效果比萧策想象中的好上不少,折腾来折腾去,他竟然在这个点还吃上了一顿尚暖的夜宵。
囫囵将饭扫了个干净,萧策收拾完毕后,便直接和衣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下。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背对着乐宴平。
望着对床缩在被褥里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许久,萧策才终于睡了过去。
他没有再梦见萧季渊,或许以后也都不会再梦见了。然而那些个记忆却始终盘旋在他的梦中,叫他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
但幸好,萧策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他将有一整天的时间,足够他慢慢休息,慢慢思考。
“萧策。”
不知睡了多久,身上忽然传来了两下戳弄。
很轻,小心翼翼地。软软的语调不像是在唤他起床,倒像是一只小崽子在哼哼唧唧地让人给他腾个位置。
萧策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本就困得不行,于是下意识地往里让了点伸手一捞,便又睡了过去,意识迷茫间,竟是连眼睛都没睁开半点。
耳畔倒是隐隐听见了谁人的一声惊呼。
而怀里的小崽子得了位置还不安分,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还在不停地蛄蛹,叫萧策忍不住皱了眉。
“别闹了,听话。”萧策闭眼低喃着,抬手轻拍了崽子一记。
也不知拍到了哪儿,反正只觉得软绵绵的手感很好,而一直蛄蛹的崽子也跟被按下了开关似的,直接窝他怀里不动了。
于是萧策满意地将人又往怀里带了点,“乖,再让我睡会儿,嗯?”
或许因为没睡醒的缘故,低哑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配着上扬的语调,入耳简直好听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