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没仔细看,这三个女鬼,同着躺在床上的男子,其实都少了左手小拇指,此时三只女鬼都伸出自己的左手,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紫衣女鬼问道。
“这是厌胜,驱邪避凶用的,乃是邪术,便是这玩意儿禁锢住了你们,也是这东西让他醒不过来的。”乔苑珠道。
“高人,您行行好,可能解了这邪术救我郎君和两位妹妹一命?我郎君与我有恩,两位妹妹为我郎君续命亦是我的大恩人,我身无长物,只要能救得他们三人,便是要我魂飞魄散我也愿意。”熏儿道。
“不成不成,哪能用你的魂飞魄散换我们的命,反正死都死了,了无牵挂的,就是能转生又有什么用?这世道咱们女子有几个有好日子过的?”黄衣女鬼连连摆手。
叫熏儿的女鬼眼看着又要落泪了,乔苑珠连忙道:“哎呀,不必如此波折,只要将这些个秽物那酒泡了,再找个道士行个告圣的法事,你们便都能转生轮回去,此事交给我。至于你家郎君,不日便能醒过来,只不过届时他只身一人,若是心性不坚,恐怕也难以续命。”
“。。。。。。”
闻言,众人一时之间都默契的噤了声。
“那何不让熏儿姐姐给他写封信?告知他她过得很好,要他好好活着。”紫衣女鬼建议道。
“好主意!我来替你执笔。”乔苑珠道。
熏儿眼含泪珠,朝乔苑珠福了礼,道:“多谢娘子,娘子心善,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娘子一定会有福报的,一定会……”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乔苑珠从小见不得人哭,别人哭了,她也跟着流眼泪,别人不哭了,她还在哭,常常被人笑话。
她将信写好,塞到了男子怀中,又给他盖好被子,寻来一个酒坛子,将一干秽物泡进去才关好院门离开。
临走时她心中还在祈祷,希望男人醒过来不要被屋中的惨状吓到,因是她和阿青二人实在没力气也没立场处理尸体,需得等到他醒过来看了信,明白一切缘由之后自己去报官。
只求他别还没来得及看信一眼,就又一命呜呼,要被熏儿知道了,又是一顿哭。
想到此处,乔苑珠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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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苑珠今日心情甚好,捉了一只道行不浅的鱼妖不说,还碰巧得了三只女鬼的怨气。
足足三只鬼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额外炼出三粒幽幽丹!那便是三个月不用出来风吹日晒担惊受怕,想想都高兴,一路走一路蹦。
“娘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老妪有问题?还不跟我说!”阿青嗔道。
“嗯,那妇人是妖板上钉钉,那老妪身上我只是隐约察觉到有微弱的怨气,但是又说不准怨气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索性跟她走一趟。我当真没想到这老妪干的是拐卖人口的行当,身上竟还有三条人命!”
见阿青还在生气,又道:“真的!好阿青,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提前告诉你,原本不想让你跟着我涉险的,可今日看来,没有你我一个人可不行!”
“娘子就会打趣我,我什么忙也没帮上。我的命是娘子救的,娘子的命就是我的命,下次一定要先告诉我,多做些准备,要不是那鱼妖先把老妪一家宰了,娘子还能从那老婆子手底下全身而退?娘子对付妖还行,对付人就是手无寸铁!还不得被人手拿把掐吗?还有你今日让我带的符纸,我都不想说,半点作用也没起!”阿青恨铁不成钢地道。
“知道啦,知道啦!”乔苑珠抠了抠耳朵,阿青什么都好,干活儿利索,还会点功夫,就是嘴碎,常常念叨她。
刚下完一场雨,空气里还有泥土的芬芳,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迎面走来了个道士,举着面招魂幡,手握一把拂尘,道袍展开来足足有他两个宽,满脸的胡茬十分邋遢,走起路来也没有正形,摇摇晃晃,显得十分不正经。
道士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拜学道观,师出有名的正统道修,第二种是自学成才的野游道士。
通常正统都是看不上野修的,且名门正派都讲究一个正衣冠,修边幅,眼前这个道士打扮的男人是一样不占。
还有一种,是买了道士行头装腔作势行骗的假道士,通常开口就是别人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这引起了阿青的十二分警惕,拉过乔苑珠的手,预备快步经过那邋遢道士。
谁知对方轻甩拂尘,横插一脚,拦了她二人的路,语调略尖,道:“贫道夜观天象,得太上道祖启示,今日有妖邪在此作祟,我见二位善信印堂发黑,恐怕已被妖邪缠上,不日就要大祸临头。相遇即是缘分,不若我为二位卜上一卦,再开一回我的天眼,替二位讨一个破解之法,不收二位善信的银子,只要那条鱼,嘿嘿嘿,如何?”
“哪里来的骗子,空口胡说八道?”阿青道。
乔苑珠倒是觉得,此人一身行头破破烂烂,拂尘和招魂幡虽有岁月痕迹,却保护的极好,不像是骗子。
通常骗子都会买最新的衣裳,还把自己收拾的亮亮堂堂的,毕竟,看起来跟正统道修一样才比较好骗人嘛。
不过,若是此人当真是道士,那他口中所说她二人已被妖邪缠上之事,就不得不在意了。
“阿青,怎可对道长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