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惊叫一声,连忙从怀中摸出手帕,轻擦乔苑珠鼻间的血迹,焦急道:“娘子你可是又未服按时幽幽丹!?”
“嗯。”乔苑珠懒声,不急不缓,仿佛早已对这个境况习以为常,倒觉得阿青,每次都大惊小怪,吓她一跳。
阿青急道:“娘子真是的!上回不是捉了那鱼妖,难不成没炼出幽幽丹来?”
乔苑珠堵着鼻,瓮声瓮气,道:“炼了,谁曾想呢,那鱼妖日日找美男子消遣,日子过的舒坦,怨气是一点没有,耗了我一日,才炼了半粒。”
“不是还有那三只女鬼的怨力?”阿青问。
“没炼出来。”乔苑珠道。
“……”
阿青收了手帕,起身急急朝屋里奔去。
片刻之后,手握一透白瓷瓶疾步到乔苑珠身前,俯身倒出一粒莹莹发光的药丸似的小珠子喂到乔苑珠口中,又递上一盏温水让她吞服。
“娘子可听说了那吾亥山的骇事?”阿青神秘兮兮地道。
“只听说近月来有好几个上山采药的药农失了踪迹,没什么稀奇的,”乔苑珠看阿青的神色,突然来了兴致,一双眼睛亮晶晶,道:“小阿青可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是,我今日晨起外出采买,看见西街头那家杂货铺子的尤三儿老娘浑坐在店门口,满嘴粗话,硬是抱着一糙汉不放,恸哭哀嚎着要那汉子还她儿郎的性命。却说那汉子是城里有名的猎户,叫熊二,尤三儿几日前请他带着进了吾亥山猎活物。”
“这个档口还敢上吾亥山?”乔苑珠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道:“那尤三儿也折山里了?”
“这事儿怪就怪在这儿,那熊二是个老道经验的,明知近月来吾亥山怪事频发,却还要带着毫无经验的尤三儿进山。
但是听熊二说,尤三儿当天是跟着他下了山的,出事时两人行至翠石桥,看见一披发女鬼意欲跳河,回头一看尤三儿便不见了,他吓了个半死,跑回家却被告知已是五日后了。”
乔苑珠听了一时难以理出头绪,只道当真是奇怪,尤三儿竟不是在山里出事的,又遇上鬼打墙,还有一女鬼要跳河。。。难道真有妖邪,且这妖邪有两只,一只盘踞在山上作乱,一只似是下了山准备要进城?
思量一番,乔苑珠仿若刚才没有鼻血不止一般,气力也顺畅起来,转头对阿青笑道:“若是真有妖邪,倒是正好。阿青,带上面巾帷帽,咱们去翘茗楼喝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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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京东街,翘茗楼。
翘茗楼是这条街乃至整个晏京城最大的一家茶楼,也是晏京城里群英荟萃之地。
楼体呈天井造型,总共建有三层,雕梁画柱间显得十分豪华气派。
中庭设戏台子,有时请了胡人舞女歌舞,有时是晏京城名嘴说戏。
一楼供茶博士接引客人用,二楼是一般的雅座,而三楼则是贵客的去处。
要问南来北往行商之人到晏京城中第一件事是什么,那肯定是到这翘茗楼品一品天下名茶。说是品茶,实际是为后头在晏京打开商路打点各路渠道人脉。更有传言道朝廷里一些机关要臣议事有时也会选在此处。
上至朝廷机要,下至民间异闻,在这翘茗楼里,就没有打听不到的。
乔苑珠带着阿青,刚一进门便被候在门边的茶博士迎上,满面春风地引着上了二楼雅座。
“两位小娘子稍坐,待想好喝点什么,便可摇三下那边柱子上的茶铃招呼小人。”说罢,茶博士便欲退出隔间。
“烦请上一壶上好的仙崖石花,”阿青递上银子,道:“另外还请小哥儿在此歇歇,我家娘子有些话想与小哥儿打听打听。”
茶博士收了好处,招呼底下的小厮去请茶,便也不着急走了,恭恭敬敬立在茶座旁道:“小娘子想打听什么?我安子别的无甚才,只这耳朵灵,眼睛亮,凡是小人知道的,定仔仔细细、圆头圆尾地为娘子道来。”
说罢偷偷打量起乔苑珠来,头上带着透纱帷帽,帷帽下也谨慎的戴了面巾遮面,显然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更看不出有何情绪,举手投足间有大家风范,像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年轻小姐。
旁边侍立的侍女同样也遮了面,看起来就亲切市井多了,手上虎口有厚厚的茧子,身形挺拔,应当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的,遂心里稍稍正色,不敢松懈对待。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天热得人心里头慌,我正欲和我家小丫头上吾亥山纳凉,但又听说最近吾亥山有妖邪作祟,踌躇不知怎么办了,便来翘茗楼里,专门寻的安子你,”乔苑珠思忖着,补充道:“早听说你是这翘茗楼里消息最实的,不知小哥道这流言是真还是假?若是真的,我好歇了上山的心思。”
安子被后半句话说的心里舒坦,急忙道:“娘子谬赞,吾亥山近来确实传言妖邪横生事端,不过恐怕娘子只听说失踪了几个药农在山里,却不知常年盘踞在山里的一窝土匪也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