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口进来一个瘦长身影,不是张师爷又是谁。
曹彰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道:“世子殿下如何说?”
张师爷气不顺,弯腰哐哐干咳两声,道:“世子殿下说,老爷只需发一通悬赏令,就说若是谁九月十三在翠石桥发现了可疑的人,或是自家、别家有女眷失踪的,尽数报上衙门,衙门重重有赏,剩下的交由他处理便可。”
“快来人呐,按照张师爷说的,现在立刻马上把悬赏令给我发出去!”
曹彰转念一想,惊道:“这悬赏的赏金,从我衙门里出?”
张师爷本就是一张干巴老脸,闻言愈加皱成裹脚布,劝诫道:“我的青天大老爷,都这个时候了,破财消灾罢,等过了这道坎,还有您享不成的福?”
曹彰无奈,大大的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大腿,又道:“凡提供有效线索的,赏银十两!”
挥手示意张师爷先去忙去,自己又跌坐回了堂椅中,头上是“明镜高悬”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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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乔苑珠再细想,安子又问道:“两位小娘子可还有别的想打听的?”
“还有还有!”乔苑珠拉回思绪连忙道:“听说翠石桥也闹鬼了?”
这时去请茶的小厮也折返了,恭恭敬敬将茶壶置于茶桌上,又净了手,拿出一个茶杯为乔苑珠斟上。正欲起身走便听得主座上的小娘子道:“帮这位小娘子也斟一杯罢。”指的是阿青。
这边安子也没停,心道这两位小娘子应当是个爱听志怪故事的,遂添油加醋地继续说道:“这翠石桥乃是安平六年建成,现如今已有十年。原本就是个普通的过河桥,可后来有个书生因考场失意,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化为泡影,失魂落魄跑来这翠石桥跳了河,死前还一直喊着‘有鬼!有鬼!’。有人将他的尸体捞起,您猜怎么着?”
乔苑珠和阿青一同瞪大眼睛,齐声问道:“怎么着?”
“那书生的头颅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个泡发了的身子!要说这是寻常跳河也并无不可,原也是有跳河磕到河底的大石头缺胳膊少腿的,但是怪的是,捞尸人隔天死了!这书生的老娘、娘子、儿子七日内全都离奇死了!”
安子说到这儿故意一顿一顿的,原本乔苑珠把故事听了进去,心中咚咚的害怕得要死,听到这儿一下反应过来,这小哥儿把她俩当说书的听客了,很是无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抬手示意了阿青一下。
阿青立刻会意,道:“你只说最近发生的真事儿!”
安子见状,连忙收起了想转行说书的心思,道:“那就说大概半个月前,有个浣洗衣服的妇人,天刚蒙蒙亮就到翠石桥底下洗衣服,正洗着,突然听见一阵哗啦声,还有女子断断续续啜泣的声音。那妇人四下望去没见着人,正要蹲下呢,突然看见河对岸有个青衣女鬼!及地的头发都贴在脸上,浑身湿漉漉的爬上了岸,一瘸一拐往吾亥山的方向去了。妇人吓得失魂落魄,险些跌了水。”
“除此之外,就是五日前猎户熊二带尤三儿上山打猎的事儿,这事儿您应该听说了,那尤三儿也是在翠石桥没了踪影的。”
“嗯,那浣洗的妇人死了?”
“尚且安在。”安子答道。
“那你可知熊二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子觉得奇怪,也没多想,道:“晏京城的猎户里头,熊二是数一数二的,打的猎物多,且多凶兽,那皮毛扒下来,很是讨富家老爷们喜欢。但是熊二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平时干什么都不着调,上山的回数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这么多年了,他家还是个漏雨房子,唉,可惜那身本事。旁的,便是这熊二还好赌!”
乔苑珠让安子退下,端起茶盏慢慢品起来。
突然听到楼下歌舞退了,晃晃悠悠走上来一个圆敦敦戴着书生帽子的中年男人,刚一坐下正了正衣冠,便把醒木往桌案上一敲。
“上回说道,这晏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可以说是不胜枚举,不过那皆是些富贵享乐之辈,没事就爱往莺燕堆里扎。要说这里面谁出身高贵又文韬武略,为人谦逊还洁身自好的,当数那礼王府上的嫡亲长公子徐枳也徐世子是也!”
“这位世子殿下,命带贵格!父亲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礼王,母亲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敢问在座的各位,谁生在这样的家庭不养出个泼皮性子?但是这位世子殿下,偏偏一股清流,对享乐安逸毫无兴趣,早早通了天识。”
“三岁识千字,六岁写文章,九岁读章之阅章相的文章,认为里头颇多观点不敢苟同,遂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评文驳斥章相,各位猜怎么着?”
说书人说到这儿,缓缓抿了一口茶,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