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是一片开阔。
临时歇脚的器物散乱一地,往上一看,树杈间赫然悬停着几具尸体,风吹动还摇摇晃晃,一团青色的妖气萦绕上空。
尸身早已腐坏,虫蝇环绕,一股恶臭挥之不去。
走近仔细看,这几具死尸均被挖了双眼,腹部有巨大的豁口,利爪痕迹遍布全身,由肠肚绕颈悬至树杈上。
“此处确有妖邪作祟,”乔苑珠正色道:“只是与传言所述不同,这里的尸体死状皆是一模一样,看起来倒像是怨念成执,一遍又一遍重复同一个行为……这妖邪恐非精魂所化,乃是人鬼修成。”
“人鬼修成妖身十分不易,娘子是说,此事还牵连冤案?”阿青道。
“嗯。”乔苑珠继续道:“只是我们此前探听并未获知,线索全无,若与那妖邪正面对上,恐怕不妙。”
阿青环顾四周不见熊二,道:“娘子,熊二跑了。”
乔苑珠道:“随他吧,前头有处石洞,我们过去看看。”
阿青举着火把,牵着乔苑珠进到石洞中。
洞口有几处陈旧的燃烧痕迹,黑黑的,像是有人为了驱赶野兽燃起的火堆。只是形状颇有些奇怪,每一处都中间空,四周呈三角形状。
往里走大概二三十步便到头了,阿青手中的火把也能将此处照亮的七七八八。
“娘子!你快来看!”阿青道。
乔苑珠疾步过去,只见石壁夹角处有一具尸骨,准确来说,是一具婴儿半腐的尸骨,肚脐上还连着脐带,死去的时间并不久。
乔苑珠又仔细查看周围,见不远处的石壁上似有抓痕,但又不像是野兽的爪痕,若是有野兽,何以这具婴孩儿尸骨保存如此完整?
乔苑珠和阿青正都仔细查看着石洞内的蛛丝马迹,忽然耳边响起一阵痴怨凄婉的声音。
“郎君,奴家识不得回家的路……”
“郎君,你叫奴家好等啊……”
寒气涌入石洞。
阿青吓得连连后退,火把掉到地上,阴湿的土潮熄了火,乔苑珠眉间的十字咒印亮了,金尘扬洒。
“娘子!”阿青喊道,伸手想要去拉乔苑珠,无奈两人隔了些距离,洞中又黑,拉了个空。
乔苑珠没立马回应,只扶着石壁蹲下,掏出怀中的小刃紧紧握在手中,她将怀中藏的自己画的符纸朝前头撒去,又在脚下摆了个圈。
“阿青,来我这边!”乔苑珠唤道。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阿青回应,连忙又唤了好几声,皆没有人应,心道不好,急忙起身往洞外奔去。
跑出洞口依然不见阿青,原先的平地尸林早已不见,幻变成了密林,方向难辨。
乔苑珠焦急环顾四周,忽地背后传来一阵啜泣的声音,湿润的吐息就在耳边,一只湿漉漉的爪攀上肩头。
乔苑珠兀地转身,念动口诀:“缚!”
灵力化作一条金蟒,排山倒海之势窜出,直奔妖物面门去。
妖物借势连连闪躲后退,金蟒哪里给它喘息时间,找到机会迅速攀附而上,刹那间缚紧,浑身金光化作千百根尖刺,深深扎入妖物皮肉之中,骤时,妖邪嚎哭不止。
趁此,乔苑珠立即转头择了一条路奔去。
乔苑珠这回吓坏了。
那妖物身形似马又似虫,背脊上长有一排尖刺,周身皮肉漆黑,凹凸不平长满了肉瘤,浑身湿漉漉的,往下滴答着不知是水还是血,一双利爪坚如玄铁,若是受它一掌,只得当场殒命。
从前遇到的妖邪,皆已修成人身,从未像今日这只般触目惊心。
往常只消放出金蟒,就可以将那妖邪拿下了,如今这只,金蟒只得堪堪缚住,来无影去无踪,随意变幻方位,生人着了它的道,一个踏步便身处异处,就算不被它拍死,也要被这变化莫测的方位困死在密林里。
见到这凶悍场面,乔苑珠边逃跑边又担心起阿青来。小丫头从小跟着她,自学了些拳脚,喝退流氓山匪还行,哪里是妖邪的对手,早知如此,便不该带阿青上山来,想到此处乔苑珠心急如麻,眼眶也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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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间,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前路何处。
突然,阴风瑟瑟,一阵啼哭声盖过头顶,哭声悲痛欲绝,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难消难解。乔苑珠听着,只觉耳鸣难忍,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