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楼里边儿的规矩,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打听的不打听,否则就要割舌头。”
翠儿重新打量起徐枳也,一眼看出徐枳也脸上的红斑是假的,俊俏的长相是真的,不凡的风度也是真的,磨蹭着靠到他身边道:“楼中接的客寻常我们是不能见着真身的,递进来的身份牌子自然也是假的,我只知道一点,巧娘接的都是宫里的贵客,出事那日挂的牌子叫‘山鹤’,对了,今日山鹤爷便在呢,叫的是香儿。”
徐枳也侧身,朝着乔苑珠的方向挪了挪。
乔苑珠猛然抬头,道:“房间在哪儿?带我过去。”
翠儿不肯带他们去,只给他们指了路线。
乔苑珠又细细琢磨起了房门口挂着的牌子,先前徐枳也二话不说带她进了房间,是因为断定里边儿没人,只是恰好翠儿回来了。
若是仔细看,房门上是有三处挂扣的,因为嵌在雕花中,倒让人觉得是装饰,其实是牌子后头的挂扣。
若是房中正在待客,牌子是挂在中间的,若是房中未接客有人,牌子是挂在左侧的,挂在右侧则代表没人。
徐枳也手中的罗盘还在乱转,且是只要房中有人,罗盘便转得更凶。他停下脚步,眉头紧皱,终是觉得太不对劲了。
罗盘不是没测到妖气,而是妖气在四面八方!
徐枳也旋即用小刃隔开手掌,鲜血从掌心滴落,口中念诀的同时,掌心血如同小蛇,缓缓爬动,在地上逐渐绘制成了一个小小的法阵。
徐枳也祭起灵力,手掌往法阵中心一拍,霎时由法阵中心连出无数条红线,乔苑珠看到红线那头还连着无数条红线,那红线上汩汩流动着鲜血,从挂了有人牌子的房门前穿墙而入。
“糟了!”
徐枳也急走到廊边,向上仰望,地宫并非是封闭的,顶上有一处四方的破口,他抖动袖口,里头磨磨蹭蹭飞出一只七星瓢虫,小虫似乎没睡醒,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不舍地抖动翅膀,又在他身前盘旋了两圈后才朝破口急速飞去。
小虫才飞出去,突然间穿堂而过一阵风,浓烈的血腥味如同浪潮劈头而来,火红的灯笼和红烛皆灭了,只一瞬,又陡然间亮起青绿色的火光,眼前的法阵由红金色转黑,连接着的红线也全都变成了黑色,乔苑珠的额间金尘止不住的往外泄,翻飞在眼睫间,充盈在空气里。
穿堂风呼啸着带开了所有的门,徐枳也几步上前,门后的景象令人作呕。
红线是从娇娘们的手腕上牵出的,此时的她们如同傀儡般呆坐在床边,嘴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两行血泪挂在白脸上,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的裂痕,身侧衾被早已被鲜血浸透,高高隆起,像一座坟。
里头是男人,全都被卸了四肢,双眼被剜抛在身侧,口吐鲜血早已身亡。
咔咔的关节声音随着血线的舞动响起,所有娇娘登时扭曲着四肢从床边爬起,盯着乔苑珠二人瞧了瞧,扯出一抹阴冷的笑,飞似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袭去。
明月仙居对面有个小茶铺,一个背着把玄铁长剑的小郎君立在棚下。
棚上雨声啪啪作响,他遥遥盯着前方一动也不动,背后有个双髻女子趴在桌上,左翻右翻,不耐烦的把玩着茶杯。
雨点没有打乱小虫的路线,小虫奋力地飞,终于看到终点,落在小郎君的肩上打了个滚,将雨水尽数蹭掉,又飞进小郎君的耳朵里,小郎君立了片刻,旋即带着双髻女子往明月仙居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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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枳也二话不说,拉过乔苑珠横抱在怀中,两步助跑,踩着廊柱从二楼跃下。
“是傀术!”徐枳也落地,没将乔苑珠放下,直接穿过走廊朝着明月仙居上去。
“放我下来,我还不能走,山鹤还在楼里,巧娘身上的一切跟他脱不开干系!”乔苑珠急道。
“你是昏了头了?且不说那婢子口中是否是实话,就凭你那几招法术,你能挡得住几只傀儡?”徐枳也有些恼,见乔苑珠没答,又道:“先出去,我替你查。”
乔苑珠冷静下来,她方才确实昏了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如今又断了,她静静想了想,问道:“何谓傀术?莫不是将人做成傀儡娃娃,肆意操控,借此作乱?”
徐枳也摇了摇头,道:“我曾在师父的玄史典册中见过记载,此术法,乃是百年以前由一个老道自创,原意是利用此术让自己半生瘫痪在床的妻行动自如。”
“眼下看起来,与他初衷是大不相同!”乔苑珠道。
“不错,书中有评语,他成功了也失败了。傀术以腕血作契,辅以五毒,双方自愿,便能施法。
他在练成当日便找了妻子立契,成功让他妻子站了起来。书中到此处断了记载,只知道仅月余,他的妻子就死了,几天后老道也死了。”徐枳也脚下没停。
“腕血立契,这个术法不像是道法,倒像是邪咒。”乔苑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