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又是新一日。南竹仍然没醒。
贾爱吃在房内来回踱步,一下抓头,一下烦得哎呀哎呀地叫,脑子在不断地思索南竹不睁眼的原故,从戌时想到子时,无任何头绪。姜北溪为南竹擦好身子后,便伏在桌子上,头埋在两臂间。
“小弟,小弟,闷着容易呼吸不畅。”贾爱吃轻轻地拍了拍姜北溪的背。
姜北溪没有响应。
一个姜北溪,一个南竹,快要把贾爱吃愁闷死了,头发都抓下一小撮来。
“小弟啊,你别这样。兴许明日一早,南掌门会醒来了呢?你也别太伤心。”
“我没伤心。”姜北溪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我只是趴一会。”
贾爱吃头一次见姜北溪的表情那么冷淡,一时更是又愁又忧。
姜北溪坐回了床边的小凳子上,看着南竹。
贾爱吃苦笑。现下,南竹的沉睡过于的没头没脑,他的脸色正常,身体正常,哪哪都正常,根本找不出问题在何处,贾爱吃也不知该如何。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今日的夜熬得格外难过。
贾爱吃今夜没怎么睡觉,睡了半炷香时间便醒了。姜北溪劝他再睡会儿,贾爱吃没法睡好觉了,忐忑地等着天变亮,希望能见到睁开眼的南竹。
早上,快辰时,兴许是知道了贾爱吃和姜北溪的难熬,南竹醒了。
南竹睁开眼睛,始终盯他的姜北溪一见,腰杆瞬间挺直。他怔愣住,和南竹对视上。南竹嘴巴动了动,张嘴哑声道:“请帮我倒杯水。”
姜北溪恍惚地去倒茶水。倒水时,他手晃得厉害。水倒在了桌子上,倒在了手上,唯独很难倒进杯子里。等到南竹问他水好了没,姜北溪勉强稳住心神,水才能满了杯子。他一手扶南竹坐起身,一手送茶杯到南竹嘴边。
南竹拿过姜北溪手里的茶杯,饮完了水。坐在床上缓了缓,待身上有了力气,他掀开被子,起了身。姜北溪想扶着南竹。南竹摆了摆手,一个人坐去桌前。
这时门推开,贾爱吃上茅厕回来了。一见南竹,贾爱吃揉了揉眼睛,疾步到他面前,左边瞧瞧右边瞧瞧,眼睛瞪得忒大,从上到下看南竹一遍,连他的脚也要瞅的。
南竹被看得烦了:“看够了吧。”
贾爱吃问姜北溪:“小弟,我是不是眼睛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反正我的眼睛没累。”姜北溪直勾勾地注视南竹的后脑勺。
贾爱吃激动拍掌:“那没错了,是真醒了!”他拍拍姜北溪的肩膀,得意道:“大哥我说的话真准吧!”
姜北溪乜斜一眼贾爱吃道:“你收敛些吧。”说着,姜北溪出门了,他说:“我出去一下。”
“这小子,估计要找个地方高兴地哭了。”贾爱吃坐在南竹身边。
在南竹没醒前,姜北溪瞅着平平静静的,实则心里头估计难过得要死,当南竹醒了,郁积了一肚子的伤心,要爆发了,便寻个好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贾爱吃叹气,见过那么多人,第一次初见姜北溪,就知他是个苦吃多了的人,什么情绪该外露,什么情绪该一个人忍着,他已经分得很清楚了。
见南竹正在思考什么,贾爱吃不去打扰,下楼叫了好菜和补汤,给南竹吃顿好的。
贾爱吃回了南竹的房,笑着打趣他道:“你要是再不醒来,我们可要大哭了。”
“我醒了,只是醒不来。”南竹说道,“你们说的话我能听见。”
贾爱吃来了兴趣,他好奇问:“怎么会醒不来?”
“不知道。”南竹眉头微蹙,“时不时有个女娃娃的声音在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南竹将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我醒了,来找我。”
“啧,鸡皮疙瘩起来了。”贾爱吃夸张地搓臂膀。
见南竹没再往下说,贾爱吃也不问了,他转移话题道:“洁净了之后,黑气弱化你的修为是不是又慢了?”
“嗯。”南竹眉头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