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暮,你终于回来了,让我好等!”季川一见云暮,丢下手中的水壶,朝她张开双臂。见云暮上前还想和男人拥抱,沈聿明拧着眉拉住她,他都没抱过,这人谁啊,能不能注意一下身份。沈聿明挡在云暮身前,质问道:“他是谁?”季川只看了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沈聿明,当朝王爷。他心忖,此人怎么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今日在府中迟迟等不到云暮,便去外边转悠了一会儿,打听到不少消息,其中就有沈聿明。云暮还没答话,十五蹦蹦跳跳地从季川身后走出:“王爷,这是小川哥哥,小川哥哥可好了,还给十五送了蛤蟆样式的糖画!。”一个两个都和此人这般亲近,还哥哥,沈聿明伸手捏住十五的脸:“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家都要被偷了,还惦记着吃呢!云暮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她没有深究,给沈聿明介绍起季川。“季川,我师兄。”又道:“师兄,这是秦王。”季川拱手行礼:“草民见过王爷。”沈聿明审视着他:“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药王谷辛百草只有两个徒弟,这在大梁不是人人皆知吗?而且师兄又不在京城,无缘无故的,说这个作甚?云暮没有接话,反倒是把季川从头到尾都细细打量了一遍,“多年未见,我都快要认不出师兄了。”“为兄看你倒是清瘦了不少,皇上没给你发俸禄,还是京城的饭菜太难吃?”季川抬手想捏捏他的肩,手还未落下就被沈聿明打了回去,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沈聿明:“王爷,怎么了?”沈聿明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没什么,只是方才见你手上有只蚊子。”寒冬腊月的,耳朵都能冻掉,怎会有蚊子?但对方是王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季川转身回了花房,指着那几株只见绿叶不见花的“花”问道:“你这种的什么?”云暮撩了撩张牙舞爪的锯齿状绿叶:“师兄可还记得米嚢花?我手上的那几颗里有几粒残留的种子,就试着种种,没想到真种出来了。”沈聿明得意地看着季川,要是没有他,能不能种出来还不一定呢。季川不知他是何意,只能点头微笑。“为兄总觉得此物有些眼熟,像是在何处见过。”宵禁悄然逼近,沈聿明被云暮扫地出门,“王爷,天色不早了,您该回王府了。”沈聿明气得磨了磨后槽牙,晚膳时,她和季川有说有笑。从前夜深了她只会让他在云府住下,今天居然为了旁人把他赶走,都怪那个季川!弯月隐去,萧索稀拉的几粒星点缀在夜空。屋内,云暮和季川坐在榻上,中间摆着一盆米嚢花,季川的手边还放着一个包袱。季川伸手摸索了片刻,最后拿出了一个纸包。剥去层层黄纸,一股刺鼻的气味钻进二人的鼻腔,很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摆在了桌上。“这叫黑疙瘩,最近在江南突然多了起来,师兄听人说,要是有些小病小痛,就取一小块放进烟管,抽一次就好了。”云暮皱眉,起身从书架顶拿出一个木盒,里面的东西和季川带来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么黏糊了。季川眉头紧锁∶“这……小暮,你从哪得来的?”云暮把涿州李氏肉铺的事同他说了一遍,“这是在肉铺搜到的,但李北嘴太严,宁死不招,我猜此事没这么简单,就一直留着。”“师兄怀疑它和米嚢花有关系?”季川点头,“从前的醉江月靠米嚢花赚了不少黑心钱,打的上能解世人一切烦恼和疲累的名头,和那些抽过黑疙瘩的人的说辞相差无几。”米嚢花换了个样子,流到了江南,那京城呢?金吾卫日夜巡查,并未发现有人在卖这种东西,是真没有还是她没发现?两人相处这么久,季川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没事,师兄打听过了,京城目前还没有,你暂且放心。”毕竟有卢家满门抄斩在前,沈聿明前几天端了米嚢花的窝点在后,现在还在风口浪尖,没人敢冒风险。云暮对他感激一笑∶“师兄,你可知这黑疙瘩是从何人手中流出?”季川摇头:“这东西在江南几乎家家都有,为兄去查了,最先是在鬼市售卖,但去了几次,都没能把人抓个现行。”“既能做到家家都有,不可能从别处运来,否则穷人家的怎么用得起,师兄你再好好想想是在何处见的米嚢花。”季川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见他困倦,就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起:“你忙了一天,先休息吧,等我想起来了再同你说。你说你好好的,在江南不好吗,非要来京城蹚浑水。你那些红颜知己当年得知你成了太监,伤心万分,眼睛都要哭瞎了。”云暮微微挑眉,“师父没和你说过我来京城是为了何事?”季川茫然:“怎么,你当太监还有隐情啊?”云暮:“……是啊,为了让你成为太医院院使,师弟愿扶师兄青云志,助师兄踏雪至山巅。”“油嘴滑舌,师兄可不稀罕当什么狗屁院使,被拘在这四方天地不说,还要担心脑袋会不会掉,没意思。”“师兄虽不知你入朝为官是为了什么,但你若有需要,只管和师兄开口,等你事了,早些回江南吧,师兄日日对着院中的草药说话,也怪吓人的。”京城是好地方,可里面的人大多都是披着人皮的伥鬼。小暮当年孤身一人北上,他怕对方被人欺负,也想一同进京,就算帮不上太多忙,至少能让小暮有个依靠。但他被师父拦下了,师父说,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去做,若一起进京,只是平白让小暮多条软肋。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按下这个冲动,在江南苦学医术,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帮上小暮。云暮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就算师兄嫌弃,也为时已晚。”“大人,大理寺的人来报,郑毅死了。”:()暮暮卿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