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放在枕边,沈聿明一觉到天明,才换上衣服,就迫不及待地将香囊挂于腰间,和腰间那枚祥云玉佩相得映彰。每见到一个人,他都要拨一拨腰间的香囊,起初他们都不知这是何意,一个个面面相觑,直到文竹拿着早饭推门而入。“王爷,这香囊真别致,很衬王爷的气质。”沈聿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真不愧是一直跟着他的人,就是比这些人有眼力见,他扫过众人空荡荡的腰间,又拨了一下香囊:“怎么,从来没有人给你们送过香囊吗?”文竹:……其余人:……此刻的沈聿明像极了一只花孔雀,文竹恶寒地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语气毫无波澜:“王爷,确实没有,该用早膳了。”沈聿明心情大好,就连稀饭都多用了一碗。出门后,他往左拐去,大步流星地进了太子的院子。太子正用着早膳,见人来有些惊讶,他抬头看天,辰时二刻,没错啊,平日里这个时间,沈聿明已经出去了,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指了指空椅:“坐下一起?”沈聿明扫了一眼,他那边的稀饭咸菜和这边的根本比不了,不过他不是重口欲之人,在云暮面前装一装博眼球,在外面只要饿不死就行,于是他拒绝了太子:“不用了,臣弟已经用过了。”他就站在太子的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只拨动着腰间的香囊。太子纳闷地咬了一口包子,心想,这人是来看他用膳的不成?将口中的东西咽下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入眼的就是一个针脚细密的香囊,他前几日有佩香囊吗?他随口夸了一句:“你这香囊看起来不错。”“那是,皇兄眼光真不错。”沈聿明对太子的好感度默默上升了一个点,他拍了拍香囊,终于肯坐下了。这几日两人常常见面,前几日还一同做了不少事,太子对他倒也没有从前那般仇视,此刻观他表情,突然生出兄长对弟弟的关爱之心。问道:“这是哪家小姐所赠?”沈聿明瞬间冷静,他摸了摸香囊,目露怀念,说道:“非也,这是故人所赠,如今如是人非,唯有香囊依旧。”还当能套出话,结果是个无用的,沈聿明的故人,无非就是当年冷宫的那个废妃,太子觉得没意思得紧,“人虽不在,但还能睹物思人,皇弟切莫伤怀。”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沈聿明看向太子的腰间,看着上面的香囊问道:“皇兄,你的香囊是崔五小姐所赠吗?”太子捞起香囊,眼中有过一瞬柔光:“非也。”只两个字,便没有再说。沈聿明收回打量,正色道:“今儿一早,臣弟的人送来了一个消息。”他话音才落,门外响起声音:“王爷。”见来人面露难色,太子便知是京城来信,“无妨,给顾便是。”纸上的字和沈聿明所说之话重合在一起:“贵妃有孕。”太子不知梁文帝曾染上米囊花一事,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好胃口也全无,轻飘飘的字条被人随意丢在桌上:“父皇还真是老当益壮啊。”后宫争宠不断,这胎能不能平安生下尚未可知,就算是个皇子,十几年后,即便他们的父皇还健在,但一个初入朝堂的皇子,怎么能跟他们比?对他们来说,这一胎的威胁还不如梁承熙来得大。他们两个如今都不在朝中,其余皇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若贵妃再趁机吹吹耳旁风,等他们回去,朝中恐怕半边天都要变了。太子突然有些急了,“江城之事何时能了?”沈聿明摇头:“难,十日后还有大雨,如今漳渠已经自顾不暇,江城的河道最迟也要十日才能通好,而下游开闸放水的呼声不止,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劝百姓搬离此地,否则后患无穷。”太子显然也不认同他的话,“昨夜孤也夜观天象,却不见皇弟所说之星象,你为何这般笃定?谁告知于你?”沈聿明只拨弄字条不语。太子猜测道:“你与钦天监并不相识,朝中与你交好的孤也只能想到一个云暮,只是他何时学会了观星象?”沈聿明神色未变,就连手上把玩字条的动作也未停,“皇兄,臣弟常年在外,风餐露宿,学会观星辩天也是正常,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劝说百姓搬离。”太子没发现任何异样,只能遗憾地移开目光,手指在桌上轻点:“你容孤想想。”……云暮在监工担忧的眼神中,再往上登了半层楼,工匠拿着锤子叮叮当当,精妙的榫卯结构将木材紧紧贴合在一起。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红布,却不知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也有一个人正死死地盯着红布。“好好盯着他们,莫要出现半点纰漏,摘星阁建成,赏赐少不了。”监工笑道:“多谢大人提点。”他招手叫来几个人:“都盯着些,尤其是红布,若是被人掀了,本监工就先问你们的罪。”才到门口,砚石就牵来了马:“大人,要去何处?”云暮本想说出护国寺,但最后还是道:“布政坊吧,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砚石有些羞愧:“大人,能查到的都是卷宗上的东西,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一个人但凡生活过,都会留下痕迹,怎地一涉及贵妃之事,便什么都查不出,这才是最奇怪之处。“从李天那边入手也查不出?”砚石也觉得奇怪,“小的带砚清他们就差把李天住的地翻过来了,什么异常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且京兆尹负责登记造册之人已经换了数批人,如今当值的都是今年春天刚来的的新人。而那个卖给他们房子的人也已经举家搬迁,听说是去晋城那边投靠亲戚去了。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街坊也都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去了晋城,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法子虽笨,但如今情况不明,也只能如此,除非李天能够开口。:()暮暮卿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