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急着来给我找不?痛快,在这玉华宫门前说些污人耳目的话。”
窗外天光晦暗,已是日?暮,屋内却没有掌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沉沉一片,两人的思绪便在这明暗交杂过渡的光影中?,静谧流淌。
这一对母女?,面面相觑。
林见微停在屏风旁边,没再靠近,“他们?查到的……是真相吗?”
“若非证据板上钉钉,他们?筹谋已久,本?君岂能由人拿捏?”王添羽冷笑一声,眼眸中?看?不?见几分愧疚,却有淡淡的厌恶,“说来,你真是让本?君讨厌,出生时便天赋平平,长大了还要?回来讨债。”
林见微一怔,倒没有被她的话伤到,只是脱口而出,“权势就这么重要?吗?”
作为?一家之主,浮生岛上的世家,林续站在权势的顶端,哪怕在九州四海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睥睨众生,于夫妻之情、父子之情、父女?之情上都淡泊异常。
她看?得出来,他将她认回来,也没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所谓父女?情深,不?过是想?借她拿捏住另一派的把柄。
关?心她的大哥,林戈,作为?少?家主,注定?了要?子承父业,也懂得审时度势,面对从小一同长大,到最后要?与自己为?敌的妹妹,同样足够薄情。
林扶摇就更是不?必说。
在这样一场局面里,有人赢,就注定?有人要?输,她不?喜欢。
所以,她该谋划快点离开了。
“呵。”王添羽冷笑一声,凤眸凌厉,语调依旧冷漠疏离,“你若是尝过失权的味道……又尝尝掌权之后滋味,便不?会?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说罢,她弯起一双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长久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在多年权势的滋养下,愈发美得威严大气且从容,雍容华贵。
“本?君有时候真觉得奇怪,像你这种从丫鬟贱籍里爬出来的人,到底是真天真,还是装天真……”
林见微眸光一闪,讷讷不?言。
本?以为?原主在这一场闹剧里拿稳了恶毒剧本?,便作跳梁小丑,惹人嘲笑讥讽,最后理所应当不?得善终,却不?料,原来是全员恶人。
可叹可叹。
“行了,本?君累了,你退下吧。”她摆摆手想?将人轰出去。
林见微却置若罔闻,提着绿萝裙,一步步缓缓走到案几前,脊背挺直,身姿轻盈,慢慢跪坐于蒲团上,抬手掌灯。
刹那间,一灯如豆,烛火昏黄,又一挥衣袖的功夫,排列陈放在墙根底下的灯烛噗嗤燃起火苗,高低错落,灯火葳蕤。
原本?冷清寂寥的屋子在她一个法诀下,顿时多了几分生气和融融暖意。
“母亲不?必急着赶我走,是阿姐托我来看?看?你。”
“扶摇?她怎么了?”
提到林扶摇,她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切。
“从秘境出来,我们?收到族中?传信,马不?停蹄赶回来,阿姐方才于大殿上受众亲眷指责诘难,自请罚跪于朝阳殿外,正要?听候父亲发落。”
林见微顿了顿,睫毛扑闪,烛火在瓷白?的肌肤上拓下一层浅淡的阴影,“母亲若有什么话想?跟她说,我可以代为?转达。”
王添羽神色一滞,眸中?闪过暗芒,淡笑一声,“你就告诉她,雪季结束之后,遥泽朝云谷的万霞海棠该开花了,让她去看?看?那儿的风景吧。”
“我知道了。”林见微颔首应下,在小案上留下一盏热茶,水雾氤氲,“母亲若没有别的话,天色不?早了,我去看?看?阿姐。”
王添羽没再留她。
少?女?背身离去。
“唉——”
微不?可察,她轻叹一口气,推开纹饰华丽的门扉,风雪呼啸着争先恐后灌进来,卷起珠帘和轻纱,缥缈似雾。
大雪淋满身,她指尖掐一个法诀,飞快出了结界。
这一段冷漠荒唐、相看?两厌的母女?之情,到此,也算是了结了。
原主已经不?在,思索再多也是枉然。
门扉阖上,前尘断绝。
“走了!”她朝站在阶下的常潮生招招手,少?年一袭红衣,俏生生的,明艳逼人,似红梅照雪,美不?胜收,眉宇之间平添三分冷厉与英气,刚硬又霸道。
两个守门的修士看?着她全须全尾出来,心底悄悄松口气,没打起来就好……
“你们?说了什么?”常潮生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看?得仔细。